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一个人的写作风格,有时不必通过创作谈来直白地宣示。在行文中不经意间就自己点出来了,无心插柳,恰切得紧。
手头尚有一例。
岳南《那时的先生:1940-1946中国文化的根在李庄》,提及一位李霖灿,河南人,学美术出身。1939年,在一个茶会上,沈从文展示了几卷珍藏的纳西象形文字经典,李霖灿“被那图画一样的美丽文字吸引,似乎有个神灵在引导着他,灵光在眼前一闪,便有了赴纳西调查研究这种古老文字并制成一部字典的念头”。4月26日,李霖灿付诸行动,孤身出发。冬去春来,四年光阴,他收集了1228册象形文字东巴经和3册音节文字东巴经,还有200多册象形文字经典,并进行编目整理,还着手翻译。
回到宜宾李庄,已经是1943年11月。“考古大鳄”李济安排他作个报告,会前好好地褒扬了这个30岁出头的小伙子,“中国边疆宏阔,正需要李霖灿这种野人四处撒野;观念的新、方法的新、材料的新,都是一种进步增添”。
李济评说李霖灿的话,岳南来转引,自然,顺当。依我看,借用李济的评说,来返观岳南,再也贴切不过。
岳南情系历史,对特殊境遇下知识分子群体的人生版图和命运轨迹如数家珍,著述丰足。他也始终在行走,不断抵达“现场”,切近人、物、景,颇有“野人”风范,横跨历史、学术、文学,笔墨老到,运思酣畅,给现代学人命运存留一个侧影。历史那么厚、那么深邃,人之命运那么重、那么乖张,正需要这样的人“四处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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