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联盛：金融体制改革的新亮点 ——从金融视角学习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5）

三、金融体制改革重点任务解读

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的金融体制改革有五个方面重要内容。一是支持实体经济的功能要强化，二是多层次资本市场的改革，三是系统性风险的防控，四是金融监管体系改革，五是汇率制度的变化，特别是市场化的改革方向。下面，从这五个方面切入进行重点梳理。

（一）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发展

英国、美国的金融部门是非常发达的，是资本市场主导型的经济体。而在过去的几年间，中国的金融部门成长特别快，是银行部门主导的经济体。那么，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在资本市场主导的经济体的金融体系中，金融部门交易的环节会更加重要，所以金融部门的资产占GDP的比重会更高。而在银行部门主导的经济体中，金融体系的资产占GDP的比重相对要低一些。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英国是发达经济体中金融部门占GDP比重比较高的经济体，比美国还要高，接近7.5%，美国是在7%以下。现在，中国的金融部门资产占GDP的比重已经超过了英国和美国，更把日本、德国抛在了后面。所以从比例上来讲，中国的金融部门并不是不发达，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占GDP比重超过美国、英国的更大的金融体系。仅从银行业来讲，中国目前已经超过欧洲，成为全球第一大银行业经济体。所以，不管从银行业自身规模，还是从金融体系规模特别是金融体系占GDP的比重来讲，中国金融的发展都是特别迅速的。

金融发展迅速，金融部门、金融机构就会追求高收益，形成金融业加杠杆，金融改革空转，对实体经济部门的服务能力下降。因为金融部门的收益很多是用来服务实体经济的。比如存贷款收益，从利率差来讲是2.5%，已经非常高了，如果做投资银行，进行资产管理等业务，收益率则更高。这就使得很多金融机构忽视了对实体经济的服务，更加注重交易型市场机会，从而获得更高的收益，整个金融部门过度膨胀。在这个过程中，金融体系中的机构、市场、体制就会存在一些问题。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民营资本愿意进入银行，越来越多的实体部门愿意进入金融部门。我国金融部门的收益率相对较高，但市场特别是直接融资的市场，跟美国、欧洲等发达经济体相比是相对不发达、不完善的。比如证券市场，我国证券市场在过去两三年中遇到了很多问题，也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2015年的股票市场非理性下跌、2016年的股市熔断，都充分突出证券市场的基础制度、基础设施的不完善。比如债券市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债券市场跨市场套利的情况？我国债券市场监管部门非常多，国外称之为“五龙治水”，也就是说，我们有多个监管部门监管不同的债券市场，所以机构的参与者就可能在不同的市场进行套利，套利的结果就使得定价机制被扭曲，这也是债券市场出现较多问题的原因。同时，金融市场一个重要基础设施叫无风险收益率曲线，也就是国债收益率曲线。我国国债的规模相对有限，特别是短期的国债规模相对较小，利率形成机制相对不完善。那么，在一个经济体或者一个金融市场体系里，如果市场定价的基准是不完善的，又怎么能建立起完善的市场化定价机制和信用利差定价机制呢？这也是我国金融市场需要完善的地方。所以，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完善市场利率水平，这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有针对性的，特别是银行间债券市场的利率定价。

再有，股权市场中长期股权资金缺乏。在股权市场中，不管是居民进入股市，还是机构进入股市，大部分都是短期化行为。短期化行为和微观结构有关系。比如，股票市场里个人投资者较多，而个人投资者倾向于短期。短期化行为也与市场的基础制度、分红制度有关。有些上市公司不注重分红，就使得大部分投资者更加关注上市公司的短期运作，从而使得市场短期化。这样，股票市场就缺乏长期的股权资金。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完善主板市场基础性制度，积极发展创业板、新三板，规范发展区域性股权市场。实际上，这和市场长期股权资金缺乏有非常重要的关系。

从体制来说，首先是金融发展与金融监管错配。目前，金融部门膨胀，甚至出现过度交易，就是因为监管体系和金融发展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不适应。这是一个全球性难题。现在，全球处在一个尴尬的状态中，就是金融创新要比金融监管更快一步，这就出现了很多监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