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木:印度洋与中国政策(12)

张文木:印度洋与中国政策(12)

——目标:2049

潘尼迦得出结论:

印度如果自己没有一个深谋远虑、行之有效的海洋政策,它在世界上的地位总不免是寄人篱下而软弱无力;谁控制了印度洋,印度的自由就只能听命于谁。因此,印度的前途如何,是同它会逐渐发展成为强大到何等程度的海权国,有密切联系的。

印度于1947年8月15日独立,1950年1月26日建国,当年4月1日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在当时资本主义阵营中,印度是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为什么当时尼赫鲁要和毛泽东结好,因为印度北边要稳定。显然尼赫鲁采纳了潘尼迦的建议。潘尼迦断定,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将要在印度洋取代英国的霸主地位。印度洋的制海权从英国手中转到美国手中,印度当对海上安全保持警觉。潘尼迦提醒尼赫鲁: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成了至高无上的海军国。不错,它还没有能搞成世界海权国必备的一系列基地、油站、船坞等等,但是从它在对日战争中所表现的海军联合作战规模之大,以及从它在海军建设中强调航空母舰的重要,都说明了美国海军可以远离基地作战,实际上是爱在哪里动手,就可以在哪里动手。它在太平洋上有珍珠港和马尼拉,又占领了从前日本手里的雅浦岛和关岛,真是不可一世。而对印度洋,美国战后确也搞了不少名堂。美国在阿拉伯、中东、巴林群岛的油权,表明了它同印度洋区域的联系正在大大增长。就是对伊朗的统一,阿富汗的建设,美国也是兴趣很浓。实际上,由于美国奉行到处“遏制”共产主义的政策,所以各国沿海,凡是共产主义可能插足的地方,此刻都成了对美国安全有关的地区。战后的世界形势给印度洋带来的对立局面如此,它很可能又一次把印度变成一个主要的战略性战场。

潘尼迦能被任命为首任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这不能不说与尼赫鲁本人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印度面临的“要么有声有色”、“要么销声匿迹”的前途及与此相关的安全大战略的考虑有关。令人扼腕痛心的是,在中印边界冲突后的一年半的时间里,潘尼迦(1963年12月10日)和最理解他的尼赫鲁(1964年5月27日)相继逝世。此后,中印关系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冷淡下来。

尽管有1962年的冲突,但尼赫鲁的南向战略并没有为后来的印度政治家所改变。1999年,印度人民党资深要员、印度前外长贾斯万特·辛格(JaswantSingh)在《印度的防务》(DefendingIndia)一书中再次强调印度洋对印度国防的极端重要性。他认为,失去对印度洋的控制是印度近代亡国的重要“分水岭”。他说,“印度历史的转折点并不是最终发生在陆地上的冲突”,“我们只需思考一下17和18世纪的一个重要失误,就可正确地评价印度洋和通向印度海路的重要性。这个失误导致外国势力到达印度洋沿岸,最初是为了贸易,发展到后来就是为了征服”;“在这里,陆地上的胜利是紧随着海上的征服而来的”,“因此有必要承认,已经出现了一个意义重大的战略转移,即陆路被海路所取代”。

(三)尼赫鲁的悲观判断被部分应验

尼赫鲁是成长于麦金德陆权和马汉海权理论风靡及西方殖民扩张达到高峰时代的思想者,他所受到的良好的西方教育使他对麦金德、马汉、斯派克曼的理论,尤其对其中关于印度次大陆地缘政治意义的分析了然于胸,因而不可能不加重他对印度独立后的国家安全的深深忧虑。实际上,在“有声有色”和“销声匿迹”的两难判断中,尼赫鲁最担忧的是后者。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完整统一且有独立性的印度对于某些大国控制印度洋是不利的。

1944年尼赫鲁在《印度的发现》一书对印度前途所表达的悲观判断很快就得到部分应验。1947年6月,英国人离开印度之前公布了蒙巴顿方案,同意印巴分治。这导致巴基斯坦于当年8月14日独立,斯里兰卡于次年(1948年)2月4日也从印度分离出来并获得独立。这样既保留了印度的“大国”地位,又可以从南北两面牵制印度的崛起。将斯里兰卡分出,限制印度南向印度洋发展;把巴基斯坦从印度北方划分出来,目的是为了将印度的力量引向北方。

但这只是印度“销声匿迹”过程的开始,20世纪70年代,在印度南端和斯里兰卡北端之间出现泰米尔猛虎组织发动的“独立”运动,马六甲海峡西北出口出现亚齐独立运动,这也是西方人留的伏笔。凡是地区性的分裂势力,后面必然有大国的全球谋划和安排。巴拿马、埃塞俄比亚、厄里特里亚、吉布提等都是这种安排的结果。在世界有重要地缘政治利益的地方划出小国,这是大国实现对其控制的重要手段。条件成熟的话,印度南边和斯里兰卡北面再生出一个“民族国家”并不是不可想象的。从这个角度看,位于马六甲海峡西北出口的亚齐也会有同样的结局。马六甲海峡东南已分出新加坡,西北再分出来亚齐,这有利于一些大国实现对马六甲海峡的绝对控制。与泰米尔猛虎组织一样,亚齐有一个“自由亚齐运动”组织,主张以暴力手段争取亚齐独立的组织。尽管目前亚齐独立运动和猛虎组织与政府达成某种合解,但它仍是欧洲为重返亚洲随时都可以激活的“冷子”。

西方人的国际政治贯穿着精细的地缘政治安排,这个我们不一定要照着做但一定要懂,这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拿破仑战争后维也纳体系的主要设计者奥地利外交大臣克莱门斯·梅特涅说:“化解他人之利益主张比亟于追求本身利益更为重要,别无所求,收益反大。”西方人擅长用搭积木而不是砸积木即打倒和消灭对手的方式构筑有利于西方的世界力量板块搭配格局:自己在其中可以游刃有余而对手却动弹不得。如果说在滑铁卢打败拿破仑的是威灵顿公爵,那么埋葬拿破仑法国的却是设计维也纳体系的梅特涅。斯大林曾说“天下什么力量都可以消灭,惟有‘民族’的力量是不会消灭的”。不能消灭,那只有削解其能量,转化矛盾的性质。化解而不是消灭印度的利益,正是英国在离开南亚时将斯里兰卡和巴基斯坦分出印度的原因。

五、印度洋及其北岸的大国地缘政治:历史和现实

(一)版图由东向西逐次破碎化是印度洋及其北岸国家的重要特点

尼古拉斯·斯皮克曼说:“政治和经济的结论首先受到陆块分布和地形性质的限制和约束。这一切都是基本的、不变的要素,遇到各国的和平与安全受到威胁时,将是决定国际间和洲际间关系的条件。”研究印度洋及其北岸的大国地缘政治,首先要搞清这一地区的“陆块分布和地形性质”。

总体而言由近代西方殖民主义造成的版图破碎化是印度洋及其北岸国家的重要特点。印度洋北岸可分东北和西北两向。东北面是亚洲板块,西北面是欧洲板块。欧亚板块的地缘政治的总体特点是二者面积悬殊、但国家数量却接近,其整合程度形成鲜明反差:亚洲板块的特点是中心国家巨大、四周国家碎小,中国是亚洲的主体和中心,破碎地带发生在中国周边,周边与中心国家间不对称破碎特点明显。欧洲则是中间国家碎小(如瑞士、奥地利、卢森堡、列支敦士登、圣马力诺、梵蒂冈等),而四周国家较大(如西班牙、法国、德国及东欧诸国),国家间对称型破碎特征明显。在两大板块中间的正北面,是麦金德说的欧亚“心脏地带”的核心地带。在南亚和西亚,分布着以印度和伊朗为重心的次区域国家群。它们分别围绕印度和伊朗形成不对称破碎地带。但比较而言,中国、印度、伊朗与周边国家的不对称关系及建立其上的整合程度由东向西逐次递减。所有这些区域中心又围绕中国并与中国形成不对称关系。亚欧地理板块的这些基本特征是国家制定外交政策的最基本的参照。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李天翼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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