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崖口村:走近珠三角最后的“人民公社”(4)

孤独崖口村:走近珠三角最后的“人民公社”(4)

E “崖口模式应适时而变”

崖口村的小街很窄,两侧是村民高矮不一的房屋,不时有“哗哗”的麻将声传出。街上行人不多,一个孩子轻快地跑过,后面跟着一条黄白色的小狗……

冬日的夕阳照在这片新旧不一的房屋上,少有生机,颇显落寞。伶仃洋的风吹过来,有些凉意。

在2011年的换届选举中,陆汉满没有被上级政府提为候选人,“不卖地的不能当村支书。”他这样理解。从1974年开始,他担任村支书,37年过去了,如今他72岁,“下岗”了。

陆汉满至今没有去领那14.2万元,也没有要政府所买的养老保险。他掏了积蓄自己买了养老保险,银行卡只剩下139元。

在一个冬日的夕阳下,他站在伶仃洋边的大堤上,呆呆地望着滩涂出神。被征收的那片滩涂上,高楼矗立,在夕阳下有些晃眼。

“当这个地方繁华了,它也就不属于崖口了。 ”陆汉满说。

“我为这个村庄积累了几亿财富,围地三万多亩。每年单返租一项,都是千多万,还不断升值。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烦事就多了,争夺财富支配权的矛盾就激化了。”陆汉满无奈地笑着说。

去年9月,中山市市委书记薛晓峰在崖口村调研时表示,在新一轮发展阶段,崖口村只靠出租土地发展农业的优势越来越弱化,村集体财力和人才实力与现代市场经济的要求有了较大差距,村民的发展意识也产生了变化,“崖口模式应适时而变”。

【特写】

“下岗”村支书陆汉满

“下岗”的崖口村前村支书陆汉满,坐在前村法律顾问谭顺宁的丰田车上,往伶仃洋边驶去。汽车沿着水泥“绿道”穿过村舍、农田,绕过建了寺庙的小山包,出现在一片辽阔的围垦养殖场边。陆汉满有点激动了,“这都是我在的时候搞的。”

这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夕阳落在伶仃洋面,波光粼粼。陆汉满叉着腰,站在堤边,久久地凝视着这一望无际的水面,沉默不语,似乎三十年前带领村民大干快上、开疆拓土的场景,还在眼前。

多少次,他带着客人来此考察,兴致勃勃地谈着人民公社;多少次,他驻足在这曾经是海洋的滩涂上,为自己遵从了《增广贤文》里那句“但得方寸地,留予子孙耕”而骄傲。

现在,垦地被慢慢蚕食,高楼大厦新立海边;而他,“下岗”了。

冬日的夕阳映着他的身影,使他那瘦高的身材,显得更加颀长。他习惯性地摸了一下眼眶,眼神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

他很快又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两手插入夹克的口袋,大跨步地走到车前,伸出一只粗壮的手,猛地拉开车门,上车。

来到村里的寺庙,这是陆汉满在任的时候建的。“满叔,你信神吗?”记者问。

“不信。但不能因为我不信就不搞这个呀。”他讲话一字一顿,偶尔带有点头。

陆汉满的房子,建于1970年代,青砖屋,带天井。房间内的白墙已经生斑。天井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室。卧室里,摆着一张支着蚊帐的木床。——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让人陡然生出一种时空穿越感。

陆汉满只会说粤语。对记者的问题,他选择用笔作答。院门外一棵树下,摆着一张木凳,陆汉满坐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在本子上按竖排写着繁体字。

在过去37年村支书生活中,他每天晚上都要“闭门思过”,写500字的日记。

他的书房,挂满了“勤能补拙,俭以养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字幅,37年来,他为村里打下了数亿财富的基础,却始终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下岗”后,他买了养老保险,银行卡上只剩139元。

“土地到底属于谁不是很重要”,因为“人不过是历史的匆匆过客。”但他却无法释怀,“把土地当私有财产一样表决卖掉。”在这种清幽的环境中,他用“笔”阐述这样的观点。

在他房间里,最醒目的是两个字:“制怒”,这是他请一个书法家写的,写了三幅。另外两幅,一幅在村委会的办公室,一幅在他儿子的客厅。

责任编辑:黄一帆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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