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制度依赖制约但应不限于法律

仔细研究国内外宣誓行为的历史发展过程会看到，在古代，因为科学技术条件的缺失，人们无法像现在这样，使用影音资料、鉴定手段甚至鲜为人知的精密方法，去尽可能地还原已经发生的事实，去固定正在发生的事实，去计算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个年代的人，只能用良心、道德来约束自己或别人的行为。这种约束的力量来源于“神”或者“上帝”。一旦宣誓，若有违背，必将遭受天谴。

纯洁无污的宣誓制度，陪伴着人类走过了漫长岁月，为那个年代的社会发展，起到了不可低估的平衡作用。比如2400多年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结尾，“一旦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请求天地诸神给我最严厉的惩罚”，这句话在那个没有“医疗事故鉴定技术”的年代，约束了整个医生行业，甚至现在也是很多医学院学生必修的第一课。

经济的发展，让人们越来越感到信用的危机。当人们发现，一个伪誓的人，并没有遭到“神”或者“上帝”的惩罚，而自己的利益严重受损时，尤其当唯物主义走进人们的思想，“无神论”被深刻领会时，宣誓的制约性大大降低。科学技术的大发展，将宣誓制度“神”或“上帝”的制约性，从人们的头脑中彻底驱赶殆尽。

其实，能够让人担心的宣誓内容，有这样的结构：承诺的事情+宣誓的目的+伪誓的惩罚后果。三者缺少一项，都会流于形式而玷污“宣誓”这个词汇。比如老师向学生们宣誓保证：“我们永远不滥收费”；医生向患者宣誓：“我们永远不收取红包”。再比如，美国的未成年人曾向社会宣誓：“在未达到法定年龄时，不发生性行为”。这些发誓，因为缺少了“伪誓的惩罚后果”这一项，绝大多数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而流于形式。

文明的进步，不可能让人们在公开场合去宣布诸如“五雷轰顶”这样的毒誓后果，也就是说，宣誓需要制度的保障。但是，像“医生不收红包”、“老师不乱收费”这样的宣誓行为，并非没有法律制度的制约，它们会受到各种类型法律的调整。从另一个层面上说，这些人没有必要去宣誓这样的内容，因为实际上的惩罚后果和宣誓本身没有必然的联系，即不宣誓也会受到惩罚。但是大量的宣誓内容，不是全部都会遭到法律的惩罚后果，很多是纯道德领域内的约束，再加上没有宣布伪誓的后果，约束力可想而知。

于是正如专家们所提倡的那样，应该去建设一部完整的、专门的与宣誓有关的法律，或者在部门法中专门针对宣誓特别作出规定。这是对历史文明的继承。按照专家们的意见，应当解决的问题有：需要规范应当宣誓的范围、宣誓内容的制定者、宣誓内容的基本框架和原则、宣誓的程序、必要的惩罚后果的范围等等。这样是可以培养人们对宣誓行为的慎重、敬重，比如将“成人宣誓”法定化，增强其权威感。

但是，也需要注意另外一种倾向，即将宣誓的形式全部法律化。这无异于消灭宣誓这一古老的活动。当宣誓变成刻板的法条时，其真正的精神内核将消失。

当人们不再有对神明的强烈敬畏感时，给宣誓植入法的内核，加强其制度建设，增强其权威性，同时又保留其纯道德领域内的精神本质，不用法律代替宣誓，不去死板地规定，无疑是对宣誓概念的当代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