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还能再增长多久?(3)

中国经济还能再增长多久?(3)

核心提示:资本积累是否伴随了技术进步,可以用最简单的增长核算方法看出来。增长核算的原理是,投入要素增长率的加权值是否大于产出的增长率。

到2020年以后,中国经济的增长速度一定会慢下来,但不会太低。笔者认为就平均而言,维持10年的6%—7%增长率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不仅因为国际上有先例,即东亚经济体在人均收入达到中高水平以后都保持过较快的增长速度,更重要的原因是,中国国内的地区差距造就了巨大的投资和生产率的改善空间。

其次是中国就业结构的变化趋势。众所周知,所有成功实现工业化的经济体都表现出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它的经济增长重心从传统农业部门转向现代工业和服务业部门的过程中,劳动力也就随之从农业转向制造业和服务业。这个结构变化的过程是经济发展的重要标志。中国也不例外。在过去30年里,制造业和服务业吸纳的劳动力比重大幅度上升,农业劳动力所占的比重下降了30%,平均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现在,农业的附加值占GDP比重大约10%左右,未来还将会缓慢下降,有研究估计,到2030年会下降到5%—7%,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这意味着未来中国经济的发展还将继续减少农业部门的劳动力。如果按照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来估计,农业劳动力占比从现在的30%下降到10%以下,从而接近农业附加值占GDP份额,至少还要20多年。

再次是中国城市化率的未来变化。2011年有一个消息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国家统计局的统计数据表明中国的城市化率超过了50%,这意味着城市人口首次超过农业人口。城市化率从20%到现在的50%,用了30年的时间,平均每年提高1个百分点,这1个百分点的背后是1000多万农业人口成为城市人口。按照这个趋势推算,未来中国的城市化率要达到高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70%)的话,从现在起也还需要20年时间。因此,笔者认为,即使2020年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之后,还应该有不少于10年的时间来完成经济结构和就业结构的转变与现代化,从而能维持比较高的增长率。

中国具备未来经济持续增长的能力吗?

现在每个人都关心中国未来的较快增长是否还有可能,未来是否具备再增长的能力。特别是,在需求条件上,中国未来是否可能释放和维持旺盛的国内需求来支撑经济的持续增长;能否在未来站到技术的前沿,成功实现产业结构升级。对于这些问题,可分为两个方面来讨论,一是关于未来国内需求条件的变化趋势,特别是消费需求和储蓄率的变化,二是关于技术进步和未来产业结构升级的问题。因为这两个问题都与现在倍受关注的“中等收入陷阱”有关,所以,下面的讨论也有助于回答为什么中国不太可能跌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问题。

首先是关于维持未来较快增长的需求条件的问题。其所以要讨论这个问题,是因为目前非常流行的观点就是“内需不足”,特别是消费的严重不足。基于对当前需求不足的判断,多数人认为消费萎缩使得中国未来不足以再维持增长,而且增长即将“熄火”。

坦率地说,消费占比的下降一直是一个疑问。因为从数据上看,中国家庭消费开支的增长并不慢,这不仅是由于这些年社会商品零售额的名义增长率都超过了17%,也因为家庭在住房、教育、金融中介服务以及医疗保健和养老等方面的开支增长更快,即使扣除价格因素,其增长率也看不出存在显著的落差。如果把中国和亚洲主要经济体的人均消费增长做一个对照就会发现,在相似高增长的阶段,中国的人均消费的增长明显好于日本、新加坡、韩国、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地区等。所以,过去10年出现消费占GDP比重持续下降的现象很让人费解。从官方数据上看,家庭在住房消费开支以及服务消费等方面的开支存在被严重低估的可能。

一个可以理解的现象应该是,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总消费支出占GDP的比重依然是低的,这主要是因为我们处在高增长和高积累的阶段,GDP里每年要拿出更多的部分去投资,搞建设,目的是提高人均资本存量和劳动生产率。当然,就算消费占比在下降,那也只是比重的下降,不是绝对量的减少。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没有必要对中国未来的消费需求的释放表示悲观。

无论过去消费占比是否出现下降趋势,笔者相信未来的消费占比一定会不断提高。首先,因为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中国社会的消费升级不可避免;其次,城市化的进程将不断释放住房消费的能量;第三,城市化的进程伴随教育、医疗健康以及社会保障等公共品的均等化,将大力推动未来服务消费的进一步增长;第四,随着低收入阶层住房保障体制的逐步完善,也会带动大量低收入阶层的消费支出的增长。

未来消费占比持续提高的结论还可以从国民储蓄率的未来变化中推断出来。从“亚洲四小龙”和日本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曾经经历过储蓄率上升转而下降的过程,这在很大程度上与人口转变有关系,因为人口红利的存在会提高国民储蓄率,而人口红利的减退将降低国民储蓄率。根据已有的关于中国人口转变的研究和预测,中国在未来20年不可能继续保持这么高的国民储蓄率。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结果显示,中国的生育率已经和发达国家差不多,一个妇女平均生1.6个孩子,出生率是很低的。普查还发现,中国有1.776亿人口是在60岁以上,就是说中国与东亚经济体一样正在快速进入老龄社会。人口越老龄化,国民储蓄率就会越低。实际上,如果根据联合国的预测模式来推算,中国的主要储蓄者(也就是35到54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储蓄的峰值应该是在2010年前后。这意味着国民储蓄率的最高值也就在这几年见顶了,之后只会降下来而不会持续上升。 随着老龄社会的到来,中国的家庭储蓄率一定会逐步下降,不可能持续维持目前大约30%的水平。不仅家庭储蓄率要开始下降,而且因为政府的社会保障、养老和医疗保障等消费项目开支增加,也必然会降低政府的公共储蓄率,提高政府公共消费的占比。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经济的基本建设和资本形成的高峰期可能也就再有15到20年的时间,这对中国经济收敛于高收入发达国家至关重要。从国际经验看,过了这个时期,中国的经济增长率不太可能高于5%,虽然到那时消费需求将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其次是中国未来的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升级的问题。技术和产业结构的升级是经济发展的重要现象。未来经济的持续增长,人均收入从5000美元提升到15000美元,甚至再到20000-30000美元的水平,必然要依赖技术和产业持续的升级换代。有意思的是,目前多数人较为悲观,很多人担心中国在未来未必能拥有实现技术和产业结构升级的能力。出现这样的担忧是因为他们对现状不满意,看到过去30年中国的技术进步还主要依赖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的技术转移,而自主研发和创新的能力还不足。而且即使已经成为贸易大国,出口品的附加值率总体还不高。但问题在于看到了中国与发达经济体在技术创新和产业结构上的巨大差距,就能因此断定中国难以在未来保持较强的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势头吗?这样的思维方式不可取。正确的思维方法是观察中国在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升级方面走过来的路径是否大体正常,中国的道路是否遵循了一般的经验规律。正常的思维是,在很多方面,中国不会例外。而例外主义的思维方式已经扭曲了我们看问题的角度,需要引起我们的反思。

从经济发展的国际经验来看,技术和产业结构的升级与人均收入的提高有显著正相关的关系。反观过去30年,中国的产业结构变化非常明显,即使在贸易领域,出口产品的构成和技术复杂程度也在持续上升中。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家罗德里克(Rodrik)教授在2006年的一项研究就曾发现,中国出口品的构成几乎与法国一样,从出口品的技术复杂性来推算,中国的人均收入应该比现在高出3倍才对。的确,与中国出口产品种类相似的那些国家,其人均GDP 水平都大大高于中国。

当今世界是“平”的,技术进步与贸易密不可分。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分工格局已经转变为垂直分工为主,在这种背景下,技术进步不再是过去那种完全靠自己关门做研发的模式来推进。从这个意义来讲,我国靠引进技术,特别是通过贸易和投资的方式引进跨国公司的技术并进行消化,最后发展出本土化的技术创新能力就是符合经验规律的。即使在加工贸易领域,看上去是用别人的技术,或者消化别人的技术,能做好也是不简单的。很多经验研究发现,国外的技术转移过来,要想有正面的“溢出效应”并取得带动技术本土化的效果,自己必须要具备良好的研发基础和消化能力。不可否认,得益于教育和人力资本的快速积累,中国在这方面的表现显然没有让人失望。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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