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大黄鸭”撬动国内公共艺术

外来“大黄鸭”撬动国内公共艺术

今天下午,颐和园将破天荒为一只“鸭子”举行告别活动,连一众影视明星也会来捧场。再过三天,这只在昆明湖游荡了一个月的“鸭子”将会从这里出发,再次踏上它的环球之旅。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一个半月,从园博园到颐和园,一路游来游去的这只“鸭子”自身就是大明星——从充气到撒气,由尖“鸡嘴”到“累趴下”,几乎浑身是新闻,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会被搬上报端。事实上,自半年前“试水”香港维多利亚港以来,它就成为当之无愧的超级“吸睛王”,约八百万人次前往维港只为看它一眼,颐和园单日参观量激增至13万人次,创下年度最高。

专享“大黄鸭”尊号的它,就这样在国内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公共艺术热,围绕它的简单、萌态,有人连连点赞,有人直呼平庸,我们从中又能得出些什么?

首秀遭遇尖“鸡嘴”

首秀遭遇尖“鸡嘴”

遇大风“放气”避险

遇大风“放气”避险

“累”成“鸭蛋黄”

“累”成“鸭蛋黄”

天凉不忘来“冲澡”

天凉不忘来“冲澡”

“大黄鸭”京城历“险”记

“大黄鸭”京城历“险”记

逗你乐

“大玩具”展现艺术另一面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话用在“大黄鸭”身上颇为贴切。尽管未必能真正理解创作理念,但丝毫不影响人们一拥而上瞧个究竟。一组数据也验证了这一点——“大黄鸭”9月初入驻园博园后的半个月里,参观量超过百万人次,连园博会官方微博也承认,“大黄鸭”的加盟,让这处新景点的人气超过了故宫;9月下旬移步颐和园后,入园参观客流较2012年同期上涨55%,国庆假期,日均入园参观量更是超过10万人次。

这还不是简单的围观。“大黄鸭”每一次变换姿势,比如错装、放气,或是不同方位拍出的照片,都引得网友纷纷帮它配上“台词”,包括“愚蠢的人类”之类自嘲语。

一只用普通橡胶做成,外表光鲜,里面“空空如也”的巨形鸭,以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赢得国人最热烈的关注。“大黄鸭”的创作者荷兰人弗洛伦泰因·霍夫曼今年36岁,在艺术界可谓“大”名鼎鼎,素来喜欢把艺术品做得非常大。他的“小鸭大做”,就是想让平日里那些看似硕大的家伙们突然显得渺小起来,让人们以一种陌生的视角去打量曾经熟悉的场景。

霍夫曼将“大黄鸭”受到追捧,归为两方面原因:一是身处快节奏时代的人们,渴求简单、快乐;再就是近些年中国流行起萌文化。“向公众传递信息时,我希望是正面的、积极的、友好的和快乐的。”霍夫曼说,“喜悦在我的艺术创造中是关键词。”尽管他曾透露,自己特别不喜欢鸭子,从小也没有玩过澡盆鸭玩具。

“它向人们证实了艺术不仅有痛苦、严肃和深沉,还可以是轻松、快乐的,”798蜂巢当代艺术中心负责人夏季风认为,“‘大黄鸭’其实反衬出国内类似艺术品给人‘板着面孔’的印象,不可亲,也不好懂。”

年逾七旬的建筑批评家包泡更是认为,现如今要在公共领域找到一件不讨人嫌的艺术形象,都变得不容易了。去年底闹得沸沸扬扬的全国十大丑陋城市雕塑评比活动,他是评委之一。“我对很多当代艺术品都不怎么看好,‘大黄鸭’是例外。它不丑,还可爱,我并不追求这个,但我认可这一点。”包泡说,“去争论‘大黄鸭’是不是艺术已经不再重要,即便它属于艺术简单化的成功,也要强过那些苦心孤诣一辈子生造出来的令人生厌之作。”

不过,追捧声中也不乏质疑,有人便提出,除了可爱的外表尚能吸引人们与之争相合影外,并不能带来多少美学以至对社会的反思。“很多人把它看成一个大玩具,因为国内艺术品已经快等同于‘天价’、‘难懂’和‘赝品’等词汇。正因为‘大黄鸭’没有承载太多有别于他处的文化内涵,所以,无论欧亚,都有众多粉丝。”美术评论家郭晓川认为,在信息爆炸的年代,艺术家们还得掌握些“传播效果论”。“不少人还停留在充任‘启蒙者’的阶段,关键是,你得让你的作品为人们所乐于靠近。”

能吆喝

会“讲”故事的洋鸭子

尽管霍夫曼矢口否认,自己的创意与坊间流传甚广的“小黄鸭漂流记”有关联,但这则故事毫无疑问为他的“大黄鸭”增添了不少奇幻色彩。故事是这样讲的:1992年,一艘从中国出发驶向美国的货轮,途中遭遇暴风雨,装载有约3万只浴盆小黄鸭的货箱倾入大海,那些小鸭子历经十数载漂流,有的抵达英国,有的在美国靠岸,其间,有好事者还成立了“追鸭族”,时刻关注这只“鸭子舰队”的动向。

若干年后,当曾经游弋于澡盆和海洋里的小鸭子,在数台鼓风机的吹涨下,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回到中国后,它俨然已超出艺术的范畴,成为了一个文化事件——明星们争相前往合影,不论谁是谁的陪衬,看“大黄鸭”都成为一种时尚;微博里有句流行语:“爱她,就带她去看‘大黄鸭’。”“或许是它的这一样式正好迎合了当下社会与大众心理,‘大黄鸭’本身成为了一种符号,就像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玛丽莲·梦露成为美国消费文化的符号。”艺术时评人陈晓峰说,“大黄鸭”进入公共空间,并影响到公共生活,就已构成一个公共事件。

这种公共性体现在艺术层面便是,“大黄鸭”并不以独立的视觉形象存在,而是与周围环境一起形成一件全新的作品。于是,人们有了五花八门的解读。有人读出了“曾经象征劳动密集型的小黄鸭,摇身一变成为‘高富帅’的艺术品”;有人“从它全身上下萌得可爱的外形,感受到压力释放”,尽管霍夫曼本意是“让身份、身高不同的参观者在它面前,都显得渺小,每个人都近乎平等起来。”

可即便有了这各种解读的东西,在陈晓峰看来,“大黄鸭”还远谈不上像唐老鸭那般经典,造型也还略显粗糙,可人们还是为它所吸引,除了反映人们的审美倾向发生变化,也离不开宣传团队精明的“营销”,让一件并不复杂的艺术品成为话题性、事件性的文化资本。一个有力证据是,在决定到维多利亚港展出的数年前,霍夫曼就已开始联系香港当地制造商,希望他们每年向民众送出一万只左右小黄鸭。

“这就是高明的营销策略,而随后话题不断,又让热度持续。在维多利亚港主动‘泄气’检修,被传成内地游客扔烟头所致,让内地媒体忙不迭辟谣;落户北京的园博园后,‘大黄鸭’原该扁平的‘鸭嘴’成为尖细‘鸡嘴’,又引得人们调侃式转发。”陈晓峰认为,相比“致我们已然逝去的童年”的“怀旧说”,“大黄鸭”的热度传播与时下正流行的微信、微博分不开,轻轻一点,各种萌态的“大黄鸭”就散播出去,让人萌生爱意。

不过,在台湾树德科技大学设计系教授曾英栋看来,营销输出策略还只是“小手段”,真正厉害的是他们从骨子里就会“讲故事”。“国外顶级设计公司避免把自己定位于‘设计机构’,他们更愿意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因为,好设计只有与内容结合,才会持久有效。”他说。

责任编辑:单梦竹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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