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抑或消解:应该是怎样的列宁?(2)

建构抑或消解:应该是怎样的列宁?(2)

——与孔明安教授商榷

孔文强调,在列宁那里,物质的抽象的客观特性及其与意识的对立构成了哲学党性原则的基础,这一理解总体上是正确的,符合列宁的思想实际。但是由此批评列宁,认为列宁犯了错误,则是对列宁的误解,这种批评是不合理的;而主张将唯物、唯心的对立与哲学党性原则区别开来,更是在误解列宁的基础上进一步远离了列宁,以此为理论基础强调列宁在实际的斗争中对哲学党性原则的坚持即是对原来理论原则的否定,把列宁塑造成实用主义的列宁,这在实质上是消解了列宁。关于将唯物、唯心的对立与哲学党性原则区别开来进而导致对列宁的消解问题,后面在讨论真理观和行动哲学的问题时还会涉及,将在那里做更详细的讨论。这里主要谈一谈为什么说在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的划界与哲学的“党性原则”问题上认为列宁犯了错误是不合理的。

在列宁那里,哲学的党性是指哲学基本派别之间的对立和斗争,其中首先和主要的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和斗争。这包括几层意思:第一,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两种根本不同的哲学观念,是两种根本对立的哲学路线,它们之间是无法妥协、难以调和的。“当马克思刚刚成为马克思,即刚刚成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成为比以往一切形式的唯物主义丰富得不可估量和彻底地无可比拟的现代唯物主义的创始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异常明确地指出了哲学上的根本路线。”[2]“马克思的全部哲学言论,都是以说明这两条路线的根本对立为中心的”,“和马克思完全一致并同马克思密切合作的恩格斯,在自己的一切哲学著作中,在一切问题上都简单明白地把唯物主义路线跟唯心主义路线对立起来”。[3]第二,作为根本对立的两条哲学路线,唯物主义是正确的,唯心主义是错误的,马克思主义强调并坚持唯物主义的哲学路线。对于马克思主义者来说,坚持哲学上的党性就是坚持唯物主义的哲学路线。第三,坚持哲学上的党性,坚持唯物主义的路线,就应当把唯物主义原则贯彻到底,半截子唯物主义是不彻底的,更不能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条路线之间搞折中、调和。“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哲学上自始至终都是有党性的,他们善于发现一切‘最新’流派背弃唯物主义以及纵容唯心主义和信仰主义的倾向。因此他们对赫胥黎的评价完全是从彻底坚持唯物主义的观点出发的。因此他们责备费尔巴哈没有把唯物主义贯彻到底,责备他因个别唯物主义者犯有错误而拒绝唯物主义,责备他同宗教作斗争是为了革新宗教或创立宗教,责备他在社会学上不能摆脱唯心主义的空话而成为唯物主义者。”[4]“包括‘实证论者’、马赫主义者在内的‘实在论者’等等,就是这样一种讨厌的烂泥,就是哲学上的可鄙的中间党派,他们在每一个问题上都把唯物主义派别和唯心主义派别混淆起来。”[5] 

可以看出,如果说得具体一点,在列宁那里哲学的党性就是指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和斗争,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就是哲学上两个斗争着的党派。这里“党派”当然不是指政治党派,而是党派的引申或引喻的意义,是指哲学的基本派别。列宁关于哲学党性原则的论述本来就是在这样的意义上进行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意。对列宁而言,承认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划界或区别与坚持彻底的唯物主义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换句话说,承认唯物、唯心的区别与对立就要求坚持哲学的党性,即坚持彻底的唯物主义;坚持彻底的唯物主义路线就必然承认唯物、唯心的区别与对立,这是坚持唯物主义路线的逻辑前提。这样来看,对列宁的划分“过于简单和牵强”、“犯了将两者混淆或者等同的‘简单错误’”的指责就显得不知道是从何说起的了。孔文当然可以完全不同意列宁关于“哲学党派”含义的规定,哲学的基本派别不能被称为“哲学上的党派”,坚持唯物主义路线也不应该被叫做坚持“哲学的党性”,那么,孔文应当讨论的是该如何理解和界定“哲学党性”、“哲学党派”的内涵,指明列宁界定的不合理性,并给出孔文认为合理的界定。但是孔文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默认了列宁的概念,并误解了列宁的“哲学党派”概念的内涵,进而在这种误解的基础上对列宁的观念加以指责,这显然是不恰当的。事实上,从孔文全文叙述来看,主要是在政治的党派和政治党派的党性的角度来理解和看待列宁所说的“哲学党派”和“哲学党性”的概念了,由此才有了“列宁上述有关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划界的标准与两个斗争党派的划分,显然是过于简单和牵强了”、“无论列宁如何强调上述两者之间的内在的逻辑关联,列宁在此恰好犯了将两者混淆或者等同的‘简单错误’”这样的批评与指责。

也许有人会辩解说,在列宁那里在谈到哲学党性的时候不是和现实政治斗争、阶级斗争联系在一起了吗,这样来看,哲学上的党性不就是现实政治上的党性或者说具有了现实政治的内涵吗?事实上,孔文也引证了《唯批》结论的最后一段话来说明列宁关于哲学党性的基本观念。“在经验批判主义认识论的烦琐语句后面,不能不看到哲学上的党派斗争。这种斗争归根到底表现着现代社会中敌对阶级的倾向和思想体系。最新的哲学象在两千年前一样,也是有党性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按实质来说,是两个斗争着的党派,而这种实质被冒牌学者的新名词或愚蠢的无党性所掩盖着。唯心主义不过是信仰主义的一种精巧圆滑的形态,信仰主义全副武装着,它拥有庞大的组织,它继续不断地影响群众,并利用哲学上的最微小的动摇来为自己服务。经验批判主义的客观的、阶级的作用完全是在于替信仰主义者服役,帮助他们反对一般唯物主义、特别是历史唯物主义。”[6] 

这里,列宁着重论述的是坚持哲学上的党性的现实意义。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不同的哲学派别和哲学观念反映着不同性质的现实利益,是为特定的现实利益服务的,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哲学上的党派斗争归根到底表现着“敌对阶级的倾向和思想体系”。哲学的意识形态功能,就其性质而言在今天和两千年前是一样的,都反映并维护着特定现实利益。就《唯批》的写作背景和写作主旨而言,当时的经验批判主义以新名词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原则折中、调和、混淆起来,遮蔽和掩盖了哲学上的党性,这在客观上起到了帮助信仰主义者反对唯物主义、特别是历史唯物主义这一无产阶级的世界观的作用。因此,必须明确并坚持哲学上的党性,对经验批判主义理论及其实质进行坚决的揭露和批判。应当注意的是,尽管坚持哲学上的党性要求与现实的政治斗争有密切的联系,但是决不意味着就可以把哲学上的党派理解为政治上的党派,或者说就可以从政治党派的意义上来理解哲学上的党派,从列宁的这段论述中也看不出任何把哲学党派与政治党派混同的意思。两千年前,政治意义上的党派甚至还没有出现,又怎么能够把哲学上的党性与政治上的党性混同呢?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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