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严控“三公经费”,能持久吗
同样,十八届三中全会后,人们才再次关注浙江乐清市的“三公网络监督平台”。
从今年8月以来,这个平台包含的是该市“三公”——公务接待、公费外出、公车节假日报备和运行定位的申报、审核、审批、监督,每个干部都要报上菜单、账目明细。它还和公车的GPS定位系统相连,是否违规用车,也随时可查。
何增科认为,举措的意义在于“它给官员发出了信号,起到了威慑作用,提供了监督官员的一个新渠道”。
“现在有很多社会热心人士密切关注政府上网的信息,对每一笔政府支出流向是否合理,会提出判断。如果政府愿意自己公开信息,就表明了自己的一种态度,愿意接受社会的检验和公评。如果公开的信息经受住了公众和社会的检验,那么,政府会赢得老百姓更多信任,有助于形成官民之间的良性互动。”
王文章还表示,“三公”信息公开得有一个前提——“公开得要彻底、细致、具体化”。
“现在有的政府部门采取比较模糊的方法,只给出大概数,老百姓不知道三公经费具体怎么花的。而像乐清这样,把每天的吃喝、几个人参与,都发到网上,方便群众更好监督”。
周志忍则明确表态,“我不认为这套制度能持久。”
他举了一个例子:四川省巴中市白庙乡是第一个搞“三公”经费全部公开试点的。“吃一顿饭、抽一盒烟,接待谁都有,但是搞不下去了,原因是整个大环境,上一级的人来考察,也不敢吃饭,连一根烟都不抽。地方是很廉洁,但是大环境不是这样,没人愿意去公开消费的地方,最后改革试点也无果而终。”
肖滨则认为,这符合网络公开的大方向,存在推广可能。“网络公开可以随时查到,与电视不同,有助于民众对政府‘三公’经费的监督,这个推广空间更大。虽然不能设想一个举措就能遏制腐败到什么程度,公开总比不公开好。”
周志忍介绍,5年前,内蒙古某县也在搞“三公”经费改革,他认识其中一名领导。“改革初始一两个月,大家都觉得如释重负,没有必要迎来送往,喝酒接待”。但三四个月后,就出现问题了,“由于不接待,很多职能部门不愿意来,就没有人缘、人气和关系,一些额外资金和项目审批就批不下来”。
最后坚持了八九个月,“不仅仅是额外灵活申请的项目资金申请不下来,明确规定给当地的资金也拿不下来,有关部门一直拖延不给。”
“就这样坚持了一年,最后县常委开会说:‘这一年损失比较大,我们要加大接待力度,把损失补回来’,于是,马上恢复得比过去更加厉害。”周志忍说。
制度化了,地方改革创新才不是“一阵风”
学者们在受访时表示,“三公”信息公开、官员财产信息公开的方向是正确的,地方也进行了不少“大胆的尝试”,而下一步就是“制度化”。
“现在官员信息公开还不是法定义务,哪些人要公开,不公开需承担什么责任,都应该具体规定。”何兵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周志忍也表示:“公开的渠道是次要的,关键是‘公开官员财产配偶信息’能不能作为一个制度留下来,如果是为了争改革的‘风头’,过几年就没有了,这样的作用不是很大。”
周志忍认为,现在“三公”经费公开问题在于“是靠一阵风”。“有些地方抽一包烟都公布,有些就马马虎虎,最后往往是做得比较好的地方坚持不下去了”。
对于各地试点很难持久的现象,王文章认为是“普遍存在”的。“改革涉及利益群体,他们会抵制、反抗。比如,对上面的规定做一些变通,打折扣地执行,变相地消极拖延等,想当然地为自己捞利益。但我们要从制度上把这种私欲控制住,让他不可能钻空子,才是一个好的改革方向。”
因此,学者普遍认为,公开“三公”经费应该走向法治。
“有了由下至上的探索之后,应该由上至下出台具体实施政策,明文规定统一模板,分级别公开,公开哪些信息,隐瞒信息受到什么处罚等等,才能真正走向落实。”周志忍说。
“首先政府得有决心,权力要在阳光下运行。同时,还应建立健全《预算法》、《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等法律的配合机制,明确规定‘三公’经费必须公开。”王文章说。
最后,何增科的一席话,对今后的改革活力给予了期望:“35年改革开放,出现一个比较让人担心的现象,就是改革的动力在衰减。十八届三中全会后,在国家层面上,改革更加焕发活力,各个地方也都积极推动政府创新。各地政府的创新,对于增加社会活力是很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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