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隐逸文化的淡然清香(2)

采菊:隐逸文化的淡然清香(2)

唐人贾岛《寻隐者不遇》说:“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采药”与“采菊”,异曲同工,透出的是同样的空灵恬淡。孔子认为,“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隐逸是“入世”与“出世”、“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豪情与悲情的一个平衡机制,是身心安放的一种方法,更是先贤们“以脚投票”的一种方式。心息世尘,淡漠社会责任,有消极事功的一面,但正如《南史隐逸》所言:“夫独往之人,皆禀偏介之性,不能摧志屈道,借誉期通。若使夫遇见信之主……岂其放情江海,取逸丘樊?”好在那时,有旷阔翠微可让人访山问水,可以保持一介品性的原真。中国学人向以有学问、责任、道义问世,唐宋尤健,只是近世以来利禄缠身,碌碌不能拔矣。

隐逸是复杂的社会历史现象。隐逸各有各的原由,但最高境界,是心灵的禅远,是自然主义的哲学思辨。历史上真正的大隐,都是世事洞明、超然世俗而又回归世俗的人。“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闲来几句渔樵话,困了一枕葫芦架”,是地道的普通人,不同的,是社会中人陷于功名利禄,为其苦为其累,隐逸者则不求闻达于诸侯,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更不屑为那点利禄卷曲人性。

有时,隐逸者发出一点声音,不过是心智的游戏罢了;发散一些所谓思想,不过是春日红杏,不意出墙而已。对他们来说,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有时连“笑谈”也多余,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问题还在于,称得上大隐者,“皆用宇宙而成心,借风云以为气”,不仅淡泊宁静,更怀经纬韬略。历史上举凡世事沧桑的年代,许多“扶苍生,济天下”的大智慧,都来自社会八方。那些大智慧家、大战略家,那些运筹帷幄的高手,都是市井人物。其实无论哪种社会形态,都天外有天,存在大量草根智慧。

隐逸的真谛,不是身隐,而是心隐。真正的大彻大悟之人,哪里不是安身处所?所谓“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真的隐者,何须躲进深山老林,这正如真正读书的人,毋需搞“红袖添香夜读书”一样。他们不用寻觅山水,他们胸中自有山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沧海好烟月,门系钓鱼船,只要心香一瓣,无论南山,南阳、南平,抑或南美、南非,都可采菊。

菊很普通,但它透出的“深丛隐孤芳”的清远,成为士人心志的一个意象。陶渊明说,“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苏轼说,“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南宋郑思肖说,“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词林处处,哪里没有菊的风流标格?

隐逸文化是农耕文明原野上一抹绯红的晚霞,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沧海桑田,菊芳依旧,只是采菊者的背影,连同菊酒禅意和山水精神,已漫不可寻。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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