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最好的母亲”变成“最坏的母亲”的社会之痛(5)

【案例】“最好的母亲”变成“最坏的母亲”的社会之痛(5)

“儿子没了,还是挨打,没盼头了。”武文英在鹿邑县法庭里哭着说,26日下午,她走进了贾滩乡派出所自首,打破了全村维护的沉默。

自首当天,她被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刑事拘留。

“我感到对不起孩子。”武文英的法律援助律师孙艳丽说,2013年10月末的一次会见,武文英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庭审前,武文英见到了小儿子和小女儿,她跪在他们身边哭着。“能不能等我拉扯大两个小的再来坐牢?我一辈子都不出去,偿还两个大儿子。”

11月20日,鹿邑县法院刑事审判庭里,听着起诉书指控的事实经过、证人证言,武文英没任何异议。

“我全都认罪,我对不起两个儿。”这个没上过学、勉强会写自己名字的农妇,哭着不停点头。

法官手里还有一份5页纸的联名求情信,盖着方庄行政村(赫庄村上属村庄)的红章,方庄村书记王洪涛说,这代表着3000名村民。

案子没当庭宣判,戴着手铐的武文英回到看守所,等待判决结果。

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稍稍高出一拃长的冬小麦麦苗,这才看出来是个坟。

村民们记得,武文英自首前,独自跑到儿子坟上哭了一个多钟头。

两个孩子的坟,是高松中立的。

孩子死的当天,赶回家的高松中也哭了,“埋了吧”,他在自家麦地里挖个坑。

没有棺材,兄弟俩被放在睡觉用的木板上,穿着那身脏衣服。高松中准备就这么简单下葬时,被武文英拦住。

她坚持买来寿衣还有新被子,在床板上铺层海绵,两层被子,还有轻易尿不透的油纸,她把质地舒软的丝绵被子贴身盖在儿子身上,又盖上一层被。

那是2012年2月10日深夜11点多,高松中用铁锹挖出一米多深的坑,木板上的哥俩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面对面地侧躺着,拳头握在胸前,高松中填着土,心生惧怕,可怕啥,他说不清。

2012年12月28日,武文英自首后第二天,高松中挖出双胞胎儿子的尸体,“肉还是成块的,只是脸没了模样。”

尸检后,哥俩又被埋回原来的坑,可没太多回填的土了,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稍稍高出一拃长的冬小麦麦苗,这才看出来是个坟。

2013年8月27日,高松中被鹿邑县公安局“涉嫌帮助毁灭证据罪”取保候审。

2013年11月,又是满地油绿的麦苗,村民们说,哥俩的坟像嵌在麦地里的一块疤。

高松中不止一次梦见两个儿子,他们飞起来了,张着嘴巴说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清。

毒杀亲子请为我们的冷漠付费

所谓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对于一个家徒四壁的农村贫困家庭而言,如果没有制度性的救济,养活一对脑瘫的双胞胎儿子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没有救助机制,而是救助机制根本没有发挥应有的价值。政府实施保障性项目,本意就是为了救治贫困残疾儿童,而真正需要得到救治的人却偏偏没有得到救治,那么,这种保障性项目究竟起到什么作用?而当地政府的不作为,令人无法容忍,这是保障项目成为摆设的原因之一。

空谈法律与道德,往往是苍白和残忍的。对于双胞胎脑瘫兄弟死亡事件,村里都一致保持了沉默,而在武文英投案自首后,3000多名村民又集体递交了一份联名求情信。在情与法之间,村民们用一种最朴素的方式做出了选择,这并非因为他们不懂法,而是因为他们相信,法律之上还有道义良心。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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