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生产关系概念的本质规定和历史嬗变(5)

马克思生产关系概念的本质规定和历史嬗变(5)

第三,就对资本本质的认识而言,唐文认为马克思把资本仍然理解为一种物即积累劳动,而不是生产关系。其实正好相反,在《贫困》中,马克思反对在物的维度理解任何一个经济范畴。他说:“机器正像拖犁的牛一样,并不是一个经济范畴。”(同上,第163页)物不是经济范畴,因为“范畴只是它(指生产关系——引者注)在理论上的表现”;“经济范畴只不过是生产方面社会关系的理论表现,即其抽象”。(同上,第140、143页)这与《资本论》及其手稿的论述是一致的。如在谈到劳动的价值时,马克思讲:“在‘劳动的价值’这个用语中,价值概念不但完全消失,而且转化为它的反面。这是一个虚幻的用语,就像土地的价值一样。但是这类虚幻的用语是从生产关系本身中产生的。它们是本质关系的表现形式的范畴。”(马克思,2004年a,第616页)即使像古典经济学中劳动价值这样的非科学概念,在本质上也是生产关系的反映和体现,何况是资本概念呢?在《贫困》中,马克思明确提出了“权力即资本”的命题(《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166页),并把它具体化为“资产阶级的所有权”和“资产阶级生产的全部社会关系”。(同上,第180页)以此为基础,马克思对诸多经济问题进行了讨论。(参见同上,第180、184、190、189、192页)可以说,《贫困》对资本范畴的认识是极其深刻的,因为它在生产关系的高度和角度理解和认识一切经济范畴,生产关系从而升华为一种方法论原则,由此确立了它在马克思思想发展中的重要地位。

第四,就《贫困》阐述的重点和主旨而言,经济范畴的历史运动,肯定如唐文所言是一个重点。但更为重要的则是现实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及其运动,因为是经济关系的运动决定经济范畴的运动。马克思立足于现实的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及其运动,不仅批判了蒲鲁东对待经济范畴的形而上学观点,而且批判了被他扭曲了的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在思想认识上,没有达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其历史运动的高度的,是蒲鲁东而不是马克思;看不到经济范畴的历史性及其现实基础的,也是蒲鲁东而不是马克思。特别是,蒲鲁东的观点会给正在勃兴的工人运动造成不良影响,所以,马克思阐述经济范畴的本质及其历史性,阐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历史特质,最终目的在于为现实的工人运动提供科学的理论引导。在《贫困》中,马克思多次提到“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同上,第139、154、156页),怎么能说他对经济范畴的阐述没能达到资本主义的高度呢?至于唐文所讲的新的理论质点,难道说在生产关系的高度上理解和把握经济范畴的本质及其历史性,从而首次实现了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的内在结合,不就是这样的理论质点吗?实际上,即便是蒲鲁东,即便其观点是小资产阶级世界观的理论表现,也决不能由此就认为其理论仅仅局限于简单商品生产的水平。

当然,虽说《贫困》比《形态》讨论的经济问题更为广泛,站得层面更高,但由其论战的特点决定,它对各种经济问题的讨论尚待具体化、精确化;由剩余价值理论的缺席决定,它对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阐释尚待具体化、精确化。因此,《贫困》不可能达到《资本论》及其手稿的水准。但是,唐文显然大大低估了《贫困》的理论水平,一如它大大低估了《形态》的理论水平。

【参考文献】

[1]黄楠森等,1991年:《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第1卷,北京出版社。

[2]马克思,2004年a:《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

2004年b:《资本论》第3卷,人民出版社。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958年、1995年、1998年,人民出版社。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1995年,人民出版社。

[5]萨伊,1963年:《政治经济学概论》,商务印书馆。

[6]唐正东,2011年:《马克思生产关系概念的内涵演变及其哲学意义》,载《哲学研究》第6期。

[7]约翰·穆勒,1991年:《政治经济学原理》上、下卷,商务印书馆。

[8]詹姆斯·穆勒,1993年:《政治经济学要义》,商务印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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