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两国战略意图的问题
毋须讳言,近几年来中美两国对对方发展方向的疑虑都在加重。美方的疑虑主要体现为:中方已经和即将出台的诸如《国家安全法》《反间谍法》《反恐怖主义法》《境外非政府组织管理法》《网络安全法》等法律及配套举措,是否意味着中国正在采取对美国更加“不友好”的国内政策?中国外交更加强调“奋发有为”“命运共同体”“海外利益攸关区”,是不是意味着放弃了“韬光养晦”以及“三不”(“不派兵”“不结盟”“不干涉内政”)政策?
而中方则有理由担心,美国过度金融化的经济模式,是否日益对全球金融稳定构成威胁?美国对全球经济体系的把控,是否越来越成为全球可持续发展的障碍?美国是否正在欧亚和亚太地区制造“乌克兰危机”“南海争端”等“地缘陷阱”,诱使其他国家深陷其中并相互消耗,而美国居中调控、分而治之?一个不自信的美国,是否将更卖力地在全球推广“蜕化了的民主制度”,从而加剧转型国家的政治社会动荡?
归根结底,美方是担心中国改弦更张,背离长期以来一直奉行的“改革开放”“和平发展”大战略,而中方担心的是美国实施独善其身甚至嫁祸他人的非建设性政策。但我们知道,一国大战略不会轻易改变,各国战略意图也很复杂,因而针对两国上述政策举措背后的战略意图,还需双方审慎研判,坦诚沟通,避免误判。
两国愿景是否冲突的问题
“伊斯兰国”崛起、乌克兰危机以及南海争端等一系列重大热点,使各国深切感受到既有国际秩序的“松动”。而美国在贸易、投资及网络、外空等诸多领域重塑国际规则的种种努力,以及中国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亚投行”与“金砖行”、设立“丝路基金”的种种努力,又让各国普遍认为,中美两国似乎都在按自己的愿景重塑国际秩序。人们不禁要问:中美两国对未来国际秩序的愿景是彼此协调的还是相互矛盾的?这个问题极为重大。因为中美都是全球大国,具备塑造国际秩序的意愿和能力,两国对国际秩序的塑造将很大程度上决定着21世纪的世界面貌。
就此,美方或许很想知道,“两个一百年”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这一内政语境下的目标,对于未来的国际秩序和中美关系而言意味着什么?在中国眼中,当中国实现复兴时,国际秩序是什么样子,同当前国际秩序有多大差别,届时的中美两国将如何摆放?中国目前对国际规则的总体接受,是长远战略,还是权宜之计?
同时,中方也很想知道,奥巴马说美国还要“领导世界一百年”(可理解为美国版“百年目标”),这种“领导”将以何种方式实现?是单边主义高高在上的领导,是依托于同盟体系的领导,是依托于大国共治的领导,还是依托于多边机制的领导?美国当前所认可的国际秩序,是“二战后秩序”还是“冷战后秩序”?美国将如何证明其“全球领导地位”的合法性?
双方国际秩序观的差异问题,或许有些敏感和抽象,却无论如何绕不开。对此,两国不仅要自己把问题想清楚,而且更有必要加强相互沟通;即便两国愿景确有矛盾之处,也应心平气和地各自调整和相互适应。既不能轻易断言两国愿景完全冲突,更不能以此为据不断强化对抗姿态。
已有0人发表了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