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十三五”发展的整体观与人的发展主线(3)

论“十三五”发展的整体观与人的发展主线(3)

三、以“人本型结构论”探索结构转型与优化

从社会舆论看,五大发展理念基本上已被人知,但《建议》提出的“四个突破性进展”的则不被重视,这很令人遗憾。未来中国需要着力取得的四个突破性进展是:(1)结构优化;(2)增强动力;(3)化解矛盾;(4)补齐短板。

作为“四个突破性进展”的第一条,“十三五”期间,应着力探讨结构转型与优化问题。笔者在《人本型结构论》中以“人本”思想为主线,系统探索了新阶段中国六大结构的转型问题,下面结合新的实际做些阐述。

(一)需求结构:瞄准提高居民消费率及相应的“民富支撑”

投资、出口和消费历来被认为是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但近几年来居民消费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占比呈下滑趋势,2013年居民消费率只有36%,而投资率居高不下,严重挤压了消费率,出口这驾“马车”也长期挤压消费。《建议》提出要“释放新需求”,其中包括要“着力扩大居民消费”。

——横向看,尽管中国的“居民消费增长率(指数)”增长并不慢,但 “居民消费率(比重数)”是低的(2014年为37.7%),不仅低于处在较高阶段的发达国家(美国为68%),也落后于处在相同阶段的发展中国家,如同为“金砖国家”的巴西、俄罗斯和印度,比世界平均水平60.4%(2012年)落后20多个百分点。

——纵向看,进入新世纪以来,居民消费率呈明显下降趋势,从2000年的46.4%下降到2012年的36%,降低了10个百分点③。

可见,与人的发展直接相关的居民消费率处于低迷状态。因此,笔者主张,在“十三五”期间乃至更长的时期内,重要的任务是在“需求管理-供给管理相结合的新方略”中拉高居民消费率,这是中国经济结构调整中第一位的问题。

鉴于此,笔者首先锁定需求结构,并且瞄准提高“居民消费率”这一关键指标,经综合分析提出,2020年总消费率(包括政府消费率,也称“最终消费率”)应在56%左右,其中居民消费率至少应在43%以上。从2014的37.7%(调整后的最新数据)到43%,大体一年提高一个百分点。

目前有学者主张“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此种看法有一定道理,但需求侧结构性改革(特别是与需求相关的收入分配改革)同样不可忽视。

笔者曾提出“需求管理-供给管理相结合的新方略”[1](P5),今天依然主张供给侧和需求侧两侧结合,称为“供需发力,两侧齐飞”④。

(二)供给结构(产业结构):瞄准与人直接相关的现代服务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

与需求侧释放新需求相对应,在供给侧要创造新供给,尤其是推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发展。供给结构(产业结构)转型,应瞄准与人直接相关的现代服务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

服务业比重的高低是衡量一个国家、一个经济体现代化的标志之一。2012年美国服务业创造的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为78.6%,德国和日本也接近70%,中等偏上国家的平均数在60%以上,全世界服务业平均水平为70.2%。2014年中国服务业的比重为48.1%,与世界平均水平相差22个百分点;特别是服务业就业指标,2013年第三产业就业占比仅为38.5%,而美国2010年是81.2%,虽有阶段不同的客观因素,但可见中国服务业落后之一斑。

未来服务业将成为中国最大的产业。2015年服务业创造的增加值超过50%。从“十三五”规划期开始,中国将成为服务经济为主体的国家。据估算,“十三五”期间,我国的消费总规模有可能从2014年的30.7万亿元扩张到2020年的45万亿~50万亿元。保守估计,“十三五”期间服务业占比每年约提升1个百分点,到2020年服务业占比将达到55%以上,从而基本形成以服务业为主体的产业结构,这将是中国经济结构历史性的变迁。传统政治经济学把“工业为主导”阐述为一条“规律”,从一个阶段来看是可以的,从新阶段看则是不可以的。近来,在讨论政治经济学创新时,仍有人把“工业为主导”阐述为政治经济学的一条“规律”,这值得商榷。

如何实现到2020年服务业占比达到55%以上的目标,从而基本形成以服务业为主体的产业结构?按照“人本型结构论”的观点,下一段服务业发展要坚持“双线推进”:一条是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另一条是发展生活性服务业。根据“补短板”的要求,尤其要加快发展以金融、物流、研发、设计等为代表的生产性服务业。2015年笔者深入产业调查,发现我国生产性服务业相当滞后,其占GDP的比重只有15%左右(德国的生产性服务业占GDP的比重在45%~50%)。不过,令人欣喜的是,最近有些工业企业已经将物流、研发、设计等剥离出来,有的提出要把企业打造成“装备服务商”。新兴产业与高技术服务业融合发展,要特别关注工业与服务业融合发展的新趋势[1] (P155-156)。在“十三五”期间,争取把生产性服务业比重从15%提高到30%~40%。至于生活型服务业,笔者更看好“大健康产业”等。总之,通过加快生产性和生活性服务业协同并进,可以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打造新引擎。 

(三)要素投入结构:瞄准人的“心灵放飞”和万众创新

前些年,中国在迈向加工大国的过程中,要素投入方面存在明显的“物本主义”倾向。正是这种“见物不见人”的物本主义倾向,导致严重的结构性扭曲,主要表现为“三高一低”,即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同时,劳动力价格被低估,也是中国作为加工大国内在的一个深层矛盾。尤其在一个寻求“以人为本”的国家,必须看到这一点。

如何构建中国的创新体系?笔者形成了一个思想框架,即三个层次、五个体制。三个层次:以千千万万个“创客”和企业创新为基础,以产业创新为栋梁,以国家创新为制高点;五个体制包括作为创新体系基础的创新型科技人才体制,作为创新型人才摇篮的创新型教育体制,作为真正的创意之源的人的“心灵放飞”体制,作为创新制度保障的知识产权保护体制,以及相应的配套型资金体制,其中作为创意之源提出的“心灵放飞”观点受到学界的首肯①。唯如此才能使中国由“加工大国”跃升为“创新大国”[1](P160-168)⑤。

(四)资源环境:瞄准生态福祉和环境人权

发展绿色经济是一个系统工程,必须协调配套。为此,笔者提出四条线路。其一,技术线路——通过低碳技术创新来控制和减少工业、建筑、交通和农业等领域温室气体排放;其二,结构线路——通过调整产业结构和能源结构,大幅度降低能源消耗强度和二氧化碳排放强度;其三,规制线路——通过法令、税收(如环境税)等政府管制或社会强制手段来促进可持续发展;其四,产权线路——通过建立包括碳排放在内的环境产权机制等手段,用市场的办法来促进可持续发展[1](P175-208)。以上四条线路中,特别要注意从制度角度,即从产权角度来研究和推进绿色发展[1](P188-208)。环境产权实则涉及“环境人权”问题,要在这方面下功夫。

(五)城乡结构:瞄准填平城乡之间人的鸿沟

新型城镇化是人本城镇化,实质和精髓是促进人的发展。随着户籍制度改革的加快,未来5年“人的城镇化”有望每年增加1.7个到2个百分点,到2020年达到46.5%~48%,将有1亿多农村转移人口解决户籍问题而成为新市民。这将为他们在教育、医疗等社会生活乃至政治生活方面带来明显进步,作为新市民将获得同样的尊严,获得新的城市文明。这是人的一次新的解放。

为此,应着力解决城乡“二元结构”和城市内部“二元结构”的“双二元结构”问题,实现“城乡一体、城内融合”。首先,解决城乡“二元结构”问题,以“城乡共荣”为前提,实现乡村与城市一体化。其次,着力解决城市内部“二元结构”问题,重点是加快户籍、土地、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改革[1](P209-222)。

(六)区域结构:瞄准区域人际协调,避免“板块群体碰撞”

探讨区域结构,不仅要着眼于国内的发展格局(寻求区域协调以避免“板块碰撞”),而且要着眼于经济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大格局,在开放中确立区域发展战略。

针对当前世界新形势,结合中国全面改革开放的实际,笔者建议实施“新四沿”发展战略[1](P237-253),旨在落实国家“一带一路”、“京津冀协调发展”和“长江经济带”等战略。除大陆外,还要关注中国特殊的区域关系,即“两岸区域协调”问题。在2016年后,这个问题对中华民族更为关键。两岸之间如何“合赢天下”?《人本型结构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希望能与各界人士共同探讨[1](P282-299)。

作者简介:常修泽(1945-),男,山东惠民人,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改院学术委员,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

本文系作者2015年12月6日在北京大学高级研修班所做的学术报告整理稿,经作者授权本刊独家发表。

责任编辑:董洁校对:蔡畅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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