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报告> 文稿> 社会> 正文

程光泉:风险时代——个人从“知识”向“智慧”的跨越(3)

我在英国剑桥大学想买钥匙链回来送给同事,结果后来在商店里发现几个挺好的链。我问多少钱?店员说13英镑,折合人民币大概150块钱左右。回国以后,我在浙江义乌的小商品城里看到这个商品,我就找到生产厂家问他们,我说你的加工费多少钱?他说8毛钱。他说英国离了中国连圣诞节都没法过。每年过圣诞节所需的圣诞树、圣诞树上挂的东西、吃的东西、送给孩子们的礼品,统统都来自中国,一次配送。但是中国挣到钱了吗?我们没有挣到钱。这就需要我们进行技术创新。

技术创新难不难?过去我们老说创新是科学家的事情,是某一些领域专家的事情,但是看一下日本的生产线就知道,创新其实就是普通工人的事情。有一次,我带一个企业家代表团到日本丰田汽车公司进行培训,日方的培训师曾经在中国工作过三年。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拿了一支笔,他说笔杆和笔帽组装起来需要多少时间?笔帽拿起来一秒钟,笔杆拿起来一秒钟,拧上一秒钟,放回去一秒钟,四秒钟是标准生产时间。如果通过创新来提高劳动生产率,三秒钟能不能完成?我们的企业家很聪明,说很简单,左手拿笔帽的同时,右手拿笔杆,一秒钟,拧上一秒钟,放回去一秒钟,压一秒。他说那好,你再给我压一秒。我们想不出来了。这个培训师给我们说,我们生产线上的工人就想了一个办法,把笔杆固定在工装线上,笔帽拿起来一秒钟,拧上一秒钟,两秒钟结束了。我们的工人说,这有什么?这不太简单了吗?可是你为什么没想起来?后来,日本的培训师说,我们的工人其实是一秒钟完成全部工装程序的。至今我们也不清楚,怎么用一秒钟完成这个工序,但是那次培训到最后,我把问题提给丰田汽车公司的一位副总,他给了我另外一种答案。他说问题其实并不出在工人怎么动脑筋来解决这个问题上,而在于你怎么设计机制。在日常管理中,我们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比如,生产线上有十个工人,通过提高劳动效率,不需要十个人,要减掉一个人,应该减掉谁?作为管理者,可能就会想到把那个调皮捣蛋的、劳动力差的人减掉,剩下的九个人继续创新。当你又要减掉一个时,要减掉谁?减掉最差的。如果继续创新,减到七个人,工人们会怎么想?就是这个创新不能做了,创新的结果就是我的饭碗没了。而日本生产线是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他说,工人创新需要九个人,拿下一个人,我就把最好的那个工人拿下来,他依然在生产线上,只不过他变成了一个巡视生产线的人,当生产线上哪一个工人遇到了问题,或者生产线上遇到了哪些问题时,他就迅速帮助他解决。再减下来一个人,再让他巡视生产线,这些人都不离开生产线,所有的工人的创新积极性大增,就是因为他们认识到,随着自身技能的提升,创新能力的提升,总有一天我可以有一个更清闲、更体面的工作。而在中国的管理体系中,很多用人单位长期以来实行的都是末位淘汰制。所以,其实问题并不出在技术创新的环节,而出在管理创新的环节。全民创新最重要的是什么?创新需要有一个自由的大脑,而我们对思维的管制太多,人们缺乏自由思考的环境。如果这个社会没有言论自由,没有思想自由,没有创新自由,就不可能有创新。

1848年,《共产党宣言》的发表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事实上,在1846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就写了一本书叫《德意志意识形态》,这本书系统全面地阐释了后来在《共产党宣言》中阐释的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只可惜这本书写完以后没出版,就被扔到抽屉里。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用老鼠的牙齿去批判”。过了几十年,这本书才被找出来重新得以出版。这一年,马克思主义已经诞生了。这一年马克思多大?马克思28岁,恩格斯26岁。你能想象在一个遥远国度,一个28岁的年轻人,一个26岁的年轻人,创立的一套理论体系适合于160年以后一个东方大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你会发现我们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基本理论是正确的,但是一味地固守教条是非常可怕的。

1989年之后,“左”倾思潮开始回头,有些人开始对我们国家的探索,对我们的发展模式提出批评。特别是在温州。有人说,温州搞的就是资本主义模式,就是复辟,就是剥削。当时,中央党校一个教授到温州考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在工厂里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车床上做冲压垫,用很薄的铁皮冲出一个东西,再推进去,很简单的机械劳动。教授就过去问那个孩子,说小家伙你多大了?说,我13岁。教授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不是童工吗?说,我们温州的工厂里使用的大量的童工。教授就跟那个孩子说,你知道你老板在剥削你吗?孩子说,不知道。你知道你是童工吗?孩子闪了闪眼睛,不清楚。教授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身后这个孩子就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爷爷,你别走。说,爷爷我们家非常穷,我父母没钱让我上学,我才来这个工厂,好不容找到这么个工作,你要不让我在这里干活,我父母也没办法让我上学,他们回家就会让我放牛或者放羊。如果说童工不合法,那牧童合法吗?他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教授说我挣三千多块钱,你挣多少?这个孩子说,我挣八百多块钱。只是个13岁的小孩就挣800多块钱,你头发白了才挣三千多块钱,你说我们老板剥削我,那谁剥削你?这个教授回到了中央党校的讲台上,面对我们的高级干部就说,如果我们不在理论上创新,我们连一个孩子提出来的问题都没有办法回答。

有时我们恪守教条,殊不知这个时代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前进的不竭动力。通过看《大国崛起》中那些国家的历史,看一个国家要代替另外一个国家,他们靠的是什么?就是创新。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工厂,这个国家要怎么维系大国地位和人民生活?西班牙有一座很小的城市叫萨拉曼卡,是一个闻名世界的大学古城。在萨拉曼卡大学里有两万多学生,其中有一万多是中国学生,学生一年在这里要花多少钱?三十万。而像这样的大学,在这个国家还有无数所,你就知道他是靠不断的教育创新,吸引了大量的中国学生,学生父母过个一两年还要去看他一次,至少还要花十几、二十万。可是我们的教育本身就没有吸引力,我们的北大清华说有一百年的历史,英国的牛津和剑桥已有八九百年历史了。八百年来,不断创新,所有的房子都是古建筑,但所有的教学体系、教材却每年都在翻新。所以,创新对一个国家而言实在太重要了。而除了在国家层面要进行理论、体制的创新以外,每一个个体也都应该有一种创新的冲动。

责任编辑:刘玉婧校对:余永峰最后修改:
0

精选专题

领航新时代

精选文章

精选视频

精选图片

微信公众平台:搜索“宣讲家”或扫描下面的二维码:
宣讲家微信公众平台
您也可以通过点击图标来访问官方微博或下载手机客户端:
微博
微博
客户端
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