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常宝：性格与命运——项羽、刘邦的人生轨迹

过常宝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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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是《史记》当中的两个人物，一个是项羽，一个是刘邦，主要说他们的性格和命运之间的关系，这两个人的命运都具有戏剧性，他们的性格也非常的突出。在司马迁之前，没有人关心性格和命运有什么关系，既没有人关心性格，也没有人关心命运，古代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的命运观，司马迁因为自身的遭遇，开始反省人的命运与性格的关系。

一、项羽的性格与命运

我们先说第一个人物，《史记》里边的项羽。项羽是司马迁最喜欢的一个人物，《项羽本纪》也是整个《史记》里写得最精彩的一篇。我们刚才说，司马迁非常关心个体的命运，但在最早的时候并没有个体意识，人就是一个群体中的一员，但是到了司马迁，他非常关心个体的命运，所以他特别注意具有象征意义的小细节。在《项羽本纪》一开头，就记载了项羽的几件小事，这几件小事就是为了说明项羽的性格。

第一件事情是学习。书上说，项羽小的时候学习写字，秦朝统一天下，以法治天下，所以它的公务员全部都是学习法律的小吏。当时考公务员其实很简单，就是考你认识多少字，会写多少字。据专家统计，在秦朝的时候，一般的公务员要认读九千字，比我们现在要多得多。所以，当时认字写字是一项很重要的学习任务。项羽小的时候，他的叔父教他，想要在这个年代有出息的话，就学习认字，就考公务员去吧。可是他学了一段时间，就觉得练不下去了，叫“学书不成”，他要求学剑术。项氏家族世世辈辈是楚国的将军，所以他不学文，却要求学武，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就教你学剑吧！可是他学了学，又学不下去。所以他的叔父很生气（因为项羽的父亲不在了，他跟叔父项梁一起生活），说这个孩子不成器。项羽就解释说，认字我只要认得我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领个工资签个字什么的就可以了；剑这个东西只能敌一人，也就是单打独斗的，这个东西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学。他说，我要学“万人敌”，也就是指挥、统领军队的兵法。叔父一听，这个孩子好像有大志，所以又教他兵法。项羽不断地换专业，终于转换到自己喜欢的专业了，所以很高兴，这回终于达到目的了。可是后来有几个字叫“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就是大概知道这个意思以后又学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