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志:中国文化近代转型的启思(7)

摘要:鸦片战争时期,整个国家处于一种非常衰败、混乱的状态。帝国主义不断侵略,不断挑起战争,当时的清政府又是腐败至极,整个国家到了濒临灭亡的地步,在政治上非常衰弱,经济上非常贫困。由此,有人推测,此时的文化思潮也是乱糟糟一片。事实上,晚清七十年的文化思潮是一个值得我们重视与回味的时期,它是中国近代文化思潮变化的开始时期,是新思想的孕育期。

进行伦理革命,把旧道德打倒,是不是旧道德就都没有用了呢?陈独秀很冷静,他认为,“温、良、恭、俭、让、信、义、廉、耻”,这些是公认的道德,什么时候都能用,中外古今都能用,这些不在要打倒的旧道德的范围之内,可见他不是简单地反对一切道德的虚无主义者。而且他还主张建设新道德,新道德还是用了旧的概念,比如“勤、俭、廉、洁、诚、信”,当然他对这六项的每一项都进行了新解释。有人说陈独秀主张的“伦理革命”不对,是反对一切道德的伦理虚无主义。显然这个指责是不公正的。伦理革命起的效果很大,但是它需要长时间使人的思想发生变化,因而是需要一个较长的适应过程的。当年在思想界更加引起立竿见影效应的,则是文学革命。

说到“文学革命”的口号,最早提出的也是梁启超,但是他没有实践。梁启超的文字是非常浅显的白话文,很多人都能读懂,但他没有写出什么重要的新文学作品。在新文化运动之前的清末民初,在上海、安徽、四川各地都有白话报出现,那都是文学革命的一种初步试验。真正把文学革命造成气候的,最主要的发起人是胡适。胡适在美国留学期间,提出来要搞白话文运动。当时他年轻气盛,填了一首《沁园春》的词,这首词的下阕非常有气势,他说:“文学革命何疑,且准备搴旗作健儿。要前空千古,下开百世,收他臭腐,还我神奇。为大中华,造新文学,此业吾曹欲让谁?”有人说胡适是主张文学改良的,陈独秀才是提倡文学革命的,这是个误解。最早提出文学革命口号而且造成声势的,是胡适在美国做的,而且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当时他把文学革命的八条主张列出来,写成文章,寄给陈独秀;陈独秀要发表的时候,胡适改了改题目,改成了《文学改变刍议》,这是他放低姿态,没有把口号说得那么尖锐,但内容一点都没变,还是他的文学革命的主张。随后,他又写了关于文学革命的文章,在《新青年》上发表。所以在胡适那里,其实没有文学改良与文学革命的区别。

文学革命的内容实际上包括两项,一项是文体的改革,即“白话文运动”,一项是文学内容的改革。最初,胡适是提倡从白话文入手进行文学革命,他说白话文“实在是新文学的唯一利器”,语言文字会牵扯到内容,新的文体的改革太重要了。当时一部分人坚持文言文,说这是我们宝贵的文化遗产,不能动,胡适则坚持采用白话文。他的支持者有陈独秀等人。白话文运动在当时是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新青年》当时就用了白话文,不但用白话文,还带来了一系列的文体改革,比如说分段落、用标点;以前的文字是竖排从右到左写,现在改成横排从左到右写;还提倡注音,提倡用通俗的话,口语可以直接写到文章里面去,反对用典故等等。当然把文言文贬得一文不值,那也不行,文言文毕竟是一项宝贵的文化遗产,而且传承了下来,很多文言文的内容也融汇到我们现在的语言和白话文当中去了,割断历史是不行的。但是这一文体的改革,在中国文化史上引起的变化是非常重大的。以白话文作为中国文体的主要表述方式,胡适、陈独秀他们的开创之功实在是很大。

现在很多人说新文化运动是全盘反传统,是割断了历史,但是没有人敢说我们的文体应该恢复只用文言文。先前有一些老先生可以用文言文写作,像陈寅恪、钱钟书等等,可是现在能够运用文言文作文写信的人都很少了。当然,提倡阅读、了解、学习文言文,吸收文言文的精华还是需要的。比如说用典,只要用的适当得体,那还是应当允许的,不应该绝对排斥。而且有些文言文体裁的作品到现在也仍然有它的生命力,甚至有难以超越的艺术水平。比如说唐诗、宋词,很难说现在我们做的新诗能够超越这个水平。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精品,这些精品是不能否认的。我们的文化传承绝不能断裂。

责任编辑:潘攀校对:叶其英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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