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云:唐风流韵话唐妆

摘要:《唐风流韵》是著名化装艺术家杨树云集60年影视化装大成的心血之作。本期报告中,杨树云老师以著作《唐风流韵》为切入点,结合自身走上化妆行业并不断刻苦钻研提高技艺的经历,向广大网友介绍了唐妆里蕴含的丰富传统文化内涵,展现了从一而终、全情投入的职业精神,强调并呼吁大家要共同维护国家文化主权,为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做贡献。敬请关注。

杨树云

杨树云 中国著名化妆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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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是如何走上化妆行业的

《唐风流韵》这个名字是从哪儿来的呢?来自我拍的电视剧《唐明皇》和电影《杨贵妃》里的二十八段唐代舞蹈。

高中毕业后我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在三试时得了伤寒,住在北京市立二院,病好以后考试已经过去了。后来我就到原广州军区战士话剧团学习表演,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步入到化妆的行列。大家可能会说,从表演到化妆,这跨得够远的。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我从来没想到过要给别人化妆。对演员来说,化妆是很重要的,它是刻画角色外在性格的一种手段。演员要通过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找到他的性格特征,跟化妆师的设计相结合,这样才能塑造一个完美、完整的人物形象。由演员到化妆确实是改了行,但也没出演艺大行业,只不过从事的工种不一样了。

我当演员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团里的化妆师化妆。刚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是学员,只能演一些次要角色,得慢慢熬着,在这一阶段我就非常注意化妆师是怎么给演员化妆的。当演员的经历为我日后成为化妆师创造了便利条件,为什么?排戏的时候,导演在那儿指导,对每个人物的诠释,对演员的要求,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那会儿《戏剧报》上北京人艺的一些老演员说的那样:“青年演员应该好好地看导演排戏,想想如果你要演这个角色的话怎么演。”这些老艺术家的肺腑之言我都听进去了。更为有幸的是我复员以后到了甘肃省话剧团,我们团有两位非常好的化妆师,一位是刘淑琴老师,她是咱们国家最早的一批化妆师之一——上海戏剧学院陈绍周教授的得意学生,她的舞台妆化得非常漂亮,简洁明快、用色考究。还有一位是长春电影制片厂的解宝琴老师,在东北电影制片厂还没更名为长春电影制片厂的时候她就在那儿了。因为东北解放得比较早,她是我们国家新中国成立前培养的二十位化妆师之一。解宝琴老师如今已经故去,如果她现在还在,有80多岁了。她负责化妆造型的作品包括达奇、王晓棠演的《边寨烽火》,还有大家都知道的电影《刘三姐》等等。在甘肃话剧团的时候,两位老师的化妆过程我是一步不落地全都看明白了。

刘淑琴老师是舞台化妆师,解宝琴老师之前是电影化妆师,两者有什么区别呢?电影化妆要比舞台精细得多得多。舞台跟人是有距离的,下面有一个乐池,乐池前面第一排还有走道,再加上灯光,妆粗糙点也看不清楚。但是电影不一样,一个大特写镜头放上去,一张脸就占了整个屏幕,所以电影对妆的要求是非常细腻、细致的,甚至胡子和头发的边缘部分都要一根一根的纤毫毕现。两位不同风格、不同工种的化妆师都对我产生了影响。

我做演员的时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也能够听清我的台词。我现在75岁了,一般在讲堂里把位置打高一点,气息沉一点,不用麦就可以讲话。虽然那会儿我在舞台上演的是次要角色,但导演排戏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演员如何塑造角色,认真向他们学习。可能是机不逢时吧,我作为演员并不合适,为什么呢?因为我长得比较“洋气”,那会儿没有罗密欧也没有哈姆雷特,不需要我这样的形象,所以我只能演演美国记者、美国兵。这时候我就开始琢磨,这条路对我来说太难了。当时有一个戏叫《阮文追》,阮文追是男一号,我演一个美国记者,好不容易轮上一段戏,我没演过美国人,也没见过美国兵什么样,于是我就问了四小名旦之一的陈永玲,刚好他们的京剧团就住在我们团隔壁。我说:“永玲你告诉我,你在天津唱戏的时候不是说美国人拉着大狼狗到台上,把你吓得跟什么似的,那美国人什么样?”他说:“美国人面部表情比较松弛、随便,嘴里嚼着口香糖。”到表演的时候我就得瑟着上台了,嚼着口香糖,本来还挺高兴地在那儿摇晃着,结果导演拿着话筒说:“你往后站,往后站!再往后站!你把你的表演剪掉点儿!”我抢了别人的戏了。

改革开放以后,我被调离话剧团,去了歌舞团,改行成了唱歌的。

因为跟解宝琴老师的关系非常好,到了歌舞团以后,没事时我经常骑着自行车到话剧团去看她。有一次赶上她在拍《万水千山》,她跟我说:“导演也是的,在一个礼拜之内就让我把B组演员的妆全部做出来”。她一边织着胡子一边跟我说话,我就看着她织。最后我跟她说:“解老师如果来不及,你给我一个,我回去帮你织吧!”她说:“你知道胡子的方向吗?”我说:“那我看看自己的胡子怎么长的,就怎么给你织上不就完了吗?”她说:“行。”然后给我弄了点儿毛,一个钩针,还有一个已经绷好纱的胡子。她对我也没抱什么信心,说:“你就拿去织吧!”我说:“好吧”,说完就骑车回家了。那会儿没有电视机,我到家把美多收音机打开,一边听着广播剧一边织,很快就织完了,又骑着自行车返回去。解老师拿到我织好的胡子一捋,蹭蹭蹭拿着钳子就把上面绷得大头针全拔去了,然后说:“你没学都织这么好,你要学还得了?”行业里有句话说:“三分制作七分烫”,所以大家在完成一个步骤被老师夸奖了之后,不要太高兴,认为自己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我只不过把它做上去了,修剪和烫出形状才是功夫,所以织胡子实际上只完成了制作胡子三分之一的工序。

当时歌舞团样板戏合唱能力比较差,我原来作为一个话剧演员,要从头学习声乐。都说三十而立,我三十的时候由表演改行唱歌了,毕竟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虽然有老师,心里还是不踏实。既来之,则安之,先唱着吧!我一天练很多遍,都快练出声带小结了。

那会儿演样板戏是提前把所有服装、道具、化妆都给你,然后组织者把服装、道具给演员装扮上,一般演员的妆都可以自己化。但是有一回外事办已经发出了通知,三十号外宾要看《小刀会》,到了二十五六号的时候才发现道具来不了,后来怎么办?到话剧团去请化妆师。化妆师称,这么一部大戏起码得准备一个月,而且他们也有演出任务,没有时间。最后开团务会的时候,我们舞美队队长说:“我给你们推荐一个人,准行。”大家问:“谁啊?”“大杨。”我们那个女团长马上就找到了我,问题是只有五天时间,连专业的都来不了,我说我试试看吧。团长说不能试,到时候就要准备好什么什么东西。我说,那行,之后就到话剧团去了。

我找到解宝琴老师,说明来意,因为时间紧迫请她帮忙织一副胡子,做一副睫毛,并约定好完成日期。因为我们团原来是民族歌舞团,我一回去就把跳藏族舞时用的辫子拾掇了出来。还有话剧团演《赤道战鼓》时用的外国人头套,我也给借来了。另外,我之前也看过很多苏联的化妆书。在英国领事馆里跳舞的那段戏全是外国人,最后有一个女演员的妆我实在没招了,就让她演了个日本女人,刚好那个女孩白白胖胖的,梳上头发之后毫不违和。这些都解决之后,戏里还有一个舞台监督是英国领事,由一位北京老乡扮演,他的脸比较扁,有点儿地包天,总之不像个英国人。我的一个好朋友,也是歌舞团的演员,他到我家来玩,我向他请教了一些化妆的知识,他教我把凡士林和粉调到一定程度后,放在鼻子上,叫土鼻油灰,这样一来英国人的鼻子就有了。后来我又照着苏联书上写的化妆教程买来棕色、咖啡色、黑色的毛线,撕下来调制在一起,再用胶水把它跟头套接上,英国人的妆就齐活了。

接待外宾那天,《小刀会》的演出非常成功,事后团里的艺委会和团务会开会时都说,大杨给我们《小刀会》立了一大功,他化的妆不次于上海歌舞剧院。接着团长就把我叫去了,说你改行吧!你到歌舞团来这么多年我们也没很好地培养你,这次你给《小刀会》做了这么大贡献,将来我们自己也要排舞剧嘛,你就做化妆吧。就这么着我又从唱歌改做化妆师了。

责任编辑:杨雪校对:叶其英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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