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组阁前后(2)

袁世凯组阁前后(2)

  据绍太保(绍英)日记记载:宣统三年辛亥十一月初九日,内阁具奏,请上召集近支王公会议大计。是日,上先召见王公,次见内阁国务大臣。皇太后垂泪谕袁总理大臣云:“汝看着应如何办?即如何办。无论大局如何,我断不怨汝。皇上长大,有我在,亦不能怨汝。”袁对云:“臣等国务大臣,担任行政事宜。至皇室安危大计,应请上垂询皇族近支王公。论政体本应君主立宪,今既不能办到,革党不肯承认,即应决战。但战须有饷,现在库中只有二十余万两,不敷应用。外国又不肯借款,是以决战亦无把握。今唐绍怡(仪)请召集国会公决,如议定君主立宪政体,固属甚善;倘议定共和政体,必应优待皇室。如开战,战败后.恐不能保全皇室。此事关系皇室安危,仍请召见近支王公再为商议,候旨。”遂行。复召见近支王公,见过退下,遂定召集国会之议。拟旨,阅定后,总理大臣、国务大臣等署名。以上乃袁世凯于太后前的论调。

  又据恭亲王溥伟日记记载:“十一月二十九日,内阁会议,余力疾至内阁,醇、庆诸王及蒙古王公均到。袁世凯以疾辞,遣赵秉钧梁士诒为代表。最可愤者:群臣列坐二三刻钟之久,惟彼此闲话,不提及国事。余不能耐,遽诘梁、赵曰:“总理大臣邀余等会议,究议何事?请宣言之。”赵秉钧曰:“革命党势甚强,各省响应,北方军不足恃。袁总理欲设临时政府于天津,与彼开议,或和或战,再定办法。”余曰:“朝廷以慰庭(袁世凯字)为钦差大臣,复命为总理大臣者,以其能讨贼平乱耳。今朝廷在此,复设一临时政府于天津,岂北京之政府不足恃,而天津足恃耶?且汉阳已复,正宜乘胜再痛剿,乃罢战议和,此何理耶?”粱士诒曰:“汉阳虽胜,奈各省响应。北方无饷无械,孤危已甚。设政府于天津者,惧惊皇上也。”余曰:“以前发捻之乱,扰及畿辅,用兵几二十年,亦未有议和之举、别设政府之谋。今革命党之势,远不及发捻,何乃辄议如此?若用兵筹饷之事.为诸臣应尽之责,当勉为其难。若遇贼即和,人尽能之。朝廷何必召袁慰庭耶?”梁、赵语塞。胡惟德曰;“此次之战,列邦皆不愿意,我若一意主战,恐外邦人责难。”余曰:“中国自有主权,对内平乱,外人何能干预。且英、德、俄、日,皆君主立国,亦万无强胁人君俯从乱党之理。公既如此说,请指出是何国人?伟愿当面问之。”庆邸曰;“议事不可争执,况事体重大,我辈亦不敢决。愿请旨办理。”言讫,即立起,群臣和之,遂罢。呜呼!群臣中无一人再开言为余助者,是可痛矣。

   次日,醇王以电话告以初一日开御前会议,嘱余入内。十二月初一日卯正,至上书房。泽公叔语伟曰:“昨晤冯华甫(冯国璋字),彼谓革命党甚不足惧,但求发饷三月,能奏功。少时你先奏知,我再详奏。”辰刻,入养心殴。皇太后西向坐,帝未御座。被召者有醇王、伟、睿王、肃王、庄王、润贝勒、涛贝勒、朗贝勒、泽公、那王、贡王、帕王、宾图王、博公。太后问日:“你仃看是君主好?还是共和好?”皆对曰:“臣等皆力主君主,无主张共和之理。求太后圣断坚持,勿为所惑。”太后谕:“我何尝要共和,都是奕劻同袁世凯说,革命党太厉害,我们没枪炮,没军饷,万不能打仗。我说,可否求外国人帮助?他说,等同外国人说说看。过两天,奕劻说,外国人再三不肯,经奴才尽力说,他们始谓革命党本是好百姓,因改良政治才用兵,如要我们帮忙,必使摄政王退位。你们问载沣是否这样说?”醇王对曰:“是。”臣伟对曰:“既是奕劻这样说,现在载沣巳然退政,外国何以仍不帮忙?显系奕劻欺罔。”那彦图奏曰:“既是太后知他如此,求嗣后不要再信他言。”臣伟奏日:“乱党实不足惧,昨日冯国璋对载泽说,求发饷三月,他情愿破贼。”太后问载泽:“有这事否?”载泽对曰:“是有。冯国璋已然打有胜仗,军气颇壮。求发饷.派他去打仗。”太后谕:“现在内帑已竭,前次所发之三万现金,是皇帝内库的。我真没有。”臣伟碰头奏曰:“库款空虚,焉敢追求。惟军饷紧要,饷足则兵气坚,否则气馁兵溃,贻患甚大。从前日俄之战,日本帝后解簪饰以赏军,现在人心浮动,必须振作。既是冯国璋肯报效出力,请太后将宫中金银器皿赏出几件,暂充兵费.虽不足数,然而军人感激,必能效死。如获胜仗,则人心大定,恩以御众,胜则主威,请太后圣明三思。”善耆奏曰:“恭亲王所说甚是,求太后圣断立行。”太后谕:“胜了固然好,要是败了,连优待条件都没有,岂不是要亡国吗?”臣伟奏日:“优待条件是欺人之谈.不过与迎闯贼不纳粮的话一样。彼是欺民.此是欺君,就请用贤斩佞,激励兵心,足可转危为安。若一议和,则兵心散乱,财用义空,奸雅得志,后事真不堪言。况大权既去,逆臣乱民,倘有篡逆之举,又有何法制之?被时向谁索优待条件?”又顿首奏曰:“即使优待条件可恃,夫以朝廷之尊,而受臣民优待,岂不贻笑列邦、贻笑千古?太后、皇上欲求今日之尊祟,不可得也。臣忝列宗支,实不忍见此等事。”太后谕:“就是打仗,也只冯国璋一人,焉能有功?”善耆奏曰:“除去乱党几人,中外诸臣,不无忠勇之士,太后不必忧虑!”臣伟奏曰:“臣大胆,敢请太后、皇上赏兵,情愿杀贼报国。”太后顾载涛曰:“你管陆军.知道我们的兵力怎么样?”载涛对曰:“奴才没有打过仗,不知道。”太后默然良久曰:“你们先下去罢。”善耆奏曰:“少时国务大臣进见,请太后慎重降旨。”太后叹曰:“我怕见他们。”乃顾臣伟曰:少时他们又是主和,我应说什幺?”对曰:“请太后仍是主持前次谕旨,着他们要国会解决。若设临时政府,或迁就革命党,断不可行。如彼等有意外要求,请太后断不可行。”太后曰:“我知道了。”又叩首奏曰:“革命党无非是些年少无知的人,本不足惧。臣最忧者,是乱臣借革命党势力,恫吓朝廷。又复甘言欺骗,以揖让为美德,以优待为欺饰。请太后明鉴,南方为党人占据,民不聊生;北方因为两宫照临,所以地方安静。此正是明效大验。太后爱惜百姓,如杀贼安民,百姓自然享福;若是议和罢战、共和告成,不但亡国,此后中围之百姓便永不能平安。中国虽弱,究属中华大国,为各国观瞻所系。若中国政体改变,臣恐影响所及,从此兵连祸结,全球时有大战,非数十年所能定。是太后爱百姓,倒是害了百姓。”太后颔之。载泽奏曰:“今日臣等所奏之言,请太后还宫后,千万不可对御前太监说,因为事关重大,请太后格外谨慎。”太后谕:“那是自然,我当初侍奉太皇太后,是何等谨慎。”善耆奏曰:“载泽所言甚是。太后从先圣孝,今日与被时不同。”太后不语,遂皆退。按是日被召凡十四人,惟四人有言,余皆缄口,良可慨也。越二日,醇王叔谓伟曰:“你前奏对,语太激烈,太后很不喜欢,说时事何至如此。恭亲王、肃亲王、那彦图三个人爱说冒失话,你告知他们,以后不准再如此。”伟曰:“太后深居九重,不悉时局,然既不准溥伟说话.则以后之会议,是否与闻?”醇王面极现忧色。良久曰:“你别着急。”余曰:“太后既有此旨,万无违旨说话之理。然而目睹危险,天颜咫尺之地,何忍缄默?”醇王曰:“我处嫌疑之地,也不能说话。”余曰:“五叔与溥伟不同,既是五叔为难,自好以后会议时,溥伟不来可也。”醇王曰:“这两日来,不知是怎样运动的。庆王依然入朝,太后意思也颇活动,奈何?奈何?”越三日,遂有段祺瑞等通敌请退歧之电,人心大震。翌日,闻有御前会议,不使余知,无如之何。是日,美国人李佳白来邸,讽余主张共和。以人义责之,惭而退。

本文关键词: 私密 南北 谈判 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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