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一个月没看见王顺友,他们就会问:为什么党不管这里了?
“一想到这儿,伤口就不那么痛了。”王顺友说,从乡民们眼里,他看到了什么是党,什么是党员,什么是党的事业……
责任如山
“太阳出来照山坡,照得山上石头多。要学石头千年在,不学半路丢草鞋”
县城—白碉乡—三桷垭乡—倮波乡,来回360公里。
木里的马班邮路中,数王顺友这条最长。沿途,除了偶尔能碰见马帮,几乎无人。
王顺友的必经之地———海拔4200米的察尔瓦梁子,彝语中意为“披肩”,形容山很直、很陡,当地人称“鬼门关”。王顺友一走就是20年,由此得一绰号:王胆大。
然而,让“王胆大”心有余悸的,除了大自然的无常,还有人的侵袭。
2000年7月,王顺友翻越察尔瓦梁子。忽地,树林中窜出两个劫匪。
“把身上的钱和东西统统交出来!”劫匪手持尖刀,恶狠狠地叫嚣。
“我是乡邮员,驮的是邮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王顺友拔出防身用的柴刀,一副拼命的架势。
一番话、一股气,倒让劫匪发愣了。趁此机会,王顺友跨上骡马,箭一般冲了过去。这次历险,让“王胆大”名声更噪。
“亏得冲过去了,不然邮件怕是保不住。”至今,王顺友仍对邮包安然无恙颇为得意。
邮包,就是王顺友的命。安营扎寨,第一件事便是卸下邮包,细细捋平,枕在脑下,觉才能睡得安稳。
“邮件是国家之宝,湿不得,脏不得。”王顺友常说,人在包在,这是规矩。
好一个“人在包在”!为了兑现这规矩,他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1988年7月,湍急的雅砻江边。王顺友习惯性地套牢溜索,准备过江。然而,快到对岸时,溜索绳突然绷断,王顺友“啊”的一声,从两米多高的空中跌落下来。所幸,人只摔在江岸上,可邮件却从背上弹入水中,顺江而去。
顾不上庆幸死里逃生,顾不上不习水性,王顺友操起一根树枝,纵身扎进江中。水流湍急,又受刺激,把邮包拖上岸时,整个人都瘫了。
不等缓过劲来,王顺友又挣扎着起身,奔向倮波乡……
让倮波乡人的记忆难以忘怀的,又何止这一幕?
1998年8月,木里遭受百年未遇的暴雨、泥石流袭击。通往外面的路全部冲毁,连小桥也全被洪魔卷走——整个倮波几成孤岛,与世隔绝。
正当乡民们绝望时,王顺友来了。“浑身沾满稀泥,裤脚高高挽起,蹭破皮的腿上,血一个劲儿往外渗,和着泥水往下淌,额头上也肿起一个大包。”乡长扎西龙布记忆犹新。
当严严实实的塑料布包好的邮包打开后,人们惊呆了:15公斤邮件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有人问:这么做,值当不值当?“只要乡里能及时跟外面保持联系,值当!”王顺友淡淡地说,这是责任。
责任如山,巍巍屹立;责任如火,熊熊燃烧。
亲民如水
“山靠山来水连水,不是送邮人不熟。时间长了心连心,鱼水相连永不分”
望到屋,走到哭。木里的山路,多半如此。
本可抄近道,把邮件送至乡政府签单了结,但王顺友偏舍近求远,绕行山间,图的就是“邮件交到乡民手”。
甚至,当县城到白碉乡的公路贯通后,王顺友依然“我行我素”,照旧牵着他的骡马翻雪山,趟河谷,去走那条要多花两天时间的马班邮路。
“有车不坐,傻不傻呀?”
“雪山上的乡亲眼巴巴地等着我,这点路算不得什么!”
“把邮件放到乡上就行了,何必这么苦自己?”
“乡上领导忙,没空专门送。让老乡跑那么远来取,不好意思。我多走几步,两头都方便。”
但凡王顺友认定的事、认准的理,九头骡子也拉不回来。
“‘王师傅’来了!”在乔瓦镇锄头湾村,当地人这样尊称王顺友。
“大家都喜欢他,他一来,这边就跟过节似的,他是我们的‘福音天使’!”村妇女主任降初玛眉飞色舞。
是啊,这个“福音天使”怎能不受人喜欢?他不仅送邮件,还帮老乡寄信、寄包裹,从不跟人要钱;帮忙买东西,给多少是多少。多年下来,连他自己也记不得,到底为邮路上的乡民们垫了多少钱。
不光替人省钱,还要为人“生”钱,王顺友爱干分外活:
——白碉乡的水稻亩产原来只有250多公斤,他自掏腰包,从城里带回了良种,一撒下去,立竿见影,亩产竟涨到350多公斤,乡民们个个笑开了花。
——倮波乡的磨子沟只能种土豆、包谷、荞子,他给村民买来青菜、莲花白、萝卜等菜种后,现在冬天这里都能吃上新鲜蔬菜。
“别打肿脸充胖子!”好心人劝他。
“这点钱,算不得啥子!”在王顺友眼里,乡民们的事都是大事。
去年秋,“健康快车”专程到木里,为群众免费做白内障复明手术。时间紧迫,如何通知,犯了难!
“要快!”县邮政局局长杨平亲自把通知单交给王顺友。可他哪里知道,王顺友的胃病正闹得凶。
“行!”王顺友二话没说,揣上胃药,牵马上路。干馒头就着山泉就一天,马缠皮地上一扔便一夜。一路上,王顺友没吃好一顿饭、没睡好一个觉。终于,他比平常提前三天到达倮波,而代价是,人已痛得不成人样,被抬进了乡卫生院。
当晚,免费做手术的通知迅速传遍全乡,而王顺友为送通知住院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次日一早,好多乡民跑到卫生院来看他。双目失明的藏族老阿爸,揣上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颤巍巍地摸到病床前,眼里噙满泪水:“王顺友,好人!好人!”
将心比心,以心换心。王顺友人如其名,朋友遍邮路。
“老乡们特关心我,每隔七八天望见我一次,他们就放心,晓得我在邮路上还安全。”王顺友说,如果十几天没见着他,乡民们就要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已有0人发表了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