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觉醒的代表人物
秋瑾是伟大的爱国者。她积极从事推翻腐朽黑暗的满清王朝,也就是挽救祖国的危亡,其本身就是出于爱国的动机。她是中国近代民族觉醒的一位代表人物。她的诗文中充满了深挚的爱国情怀。
清末,列强入侵,清政府腐败无能,割地赔款,祖国大好河山成了外国侵略者宰割的对象。秋瑾对祖国的危亡痛心疾首。她在许多诗作中抒写了对国家命运的关注,和民族危亡的忧愤,决心投入挽救国家危亡的洪流。
其赴日途中所作一诗,对甲午战争中国战败,深感耻辱:“闻道当年鏖战地,只(至)今犹带血痕流。驰驱戎马中原梦,破碎河山故国羞。”
秋瑾在《如此江山》一诗中,叹息外侮入侵,豆剖瓜分危急,祖国江山沦落,但民族依然酣睡于梦中:“猛回头,祖国鼾眠如故。外侮侵凌,内容腐败,没个英雄作主。天乎太瞽!看如此江山,忍归胡虏?豆剖瓜分,都为吾故土。”
她在《支那逐魔歌》中写道:“四邻环绕欲逐逐,失权割地无时止。这等人儿还昏昏,如梦如醉如半死。吁嗟乎!我国精华渐枯竭,奈何尚不振衣起?无心无肝无脑筋,支那大魔首推此。”她为列强侵凌,国人还如梦如醉,昏然不觉,不知奋起挽救而心忧如焚,她以为,这是中国的“大魔”。她在另一词中写道:“伤时有泪,内绌外侮交讧。世局堪忧,前车可惧,同胞何事懵懵?感此独心忡!”
秋瑾如许伤心家国之恨,无时无刻不萦绕于心。她的一首《感愤》诗中说:“莽莽神州叹陆沉,救时无计愧偷生。……国破方知人种贱……把酒悲歌涕泪横。”她不甘心祖国的危亡,她想发动爱国力量,投入救国斗争,力挽乾坤:“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须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将乾坤力挽回。”
秋瑾从辛丑八国联军一役看清,腐朽的清政府加剧了民族的灾难,加深了同胞的负担:“暴政四播逞奸蠹,民贼相继民呜咽。庚子创祸一二臣,今日同胞受熬煎。赔款四百五十兆,竭我膏脂以付钱。”
她认为,民族奴服于满人统治之下,而当列强入侵,清政府又将国家权益赠送给列强。故她欲竭力唤醒沉睡的国家民族,锻造利刃宝刀,一洗国耻:“汉家宫阙斜阳里,五千余年古国死。一睡沉沉数百年,大家不识做奴耻。……北上联军八国众,把我江山又赠送。白鬼西来做警钟,汉人惊破奴才梦。……心死人人奈尔何?援笔作此宝刀歌。宝刀之歌壮肝胆,死国灵魂唤起多。……铸造出千柄万柄宝刀兮,澄清神州。上继我祖黄帝赫赫之威名兮,一洗数千余年国史之奇羞”。
当秋瑾留学日本时,1905年11月2日,日本政府为取缔中国留学生的革命活动,颁布了《关于准许清国人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程》(俗简称“取缔规则”),中国留日学生群起反对。在是否全体罢课回国问题上,秋瑾是最坚决主张罢课回国者,她的愤激情绪恰是她爱国精神的体现,她不愿“忍辱以成其学”,而“义不受辱,以贻我祖国之羞”。
秋瑾爱国主义的思想,其可贵之处,不是盲目的排外,而是主张学习外国先进文明,学习西方富强。她在《我羡慕欧美人民啊》一词中说:“得自由,享升平,逍遥快乐过年年。国命都是千年永,人民声气权通连。商兵工艺日精巧,政治学术益完全。兵强财富土地广,年盛月异日新鲜。这可不是轰轰烈烈的文明国么?可怜我中国的同胞啊,遭压力,受苦恼,国贫民病真堪忧。”
秋瑾诗中这样写,是不是过分美化欧美资本主义社会了呢?我以为,似乎不必那样去分析。一是诗歌不是论文,必须分析论证周详,诗句免不了有形容和夸张;一是诗中将西方文明与中国落后进行强烈的对比,这样的写法有利于唤起读者的觉醒。
秋瑾在《叹中国》一词中写道:
“叹我国不及西国好,叹古时兴盛现萧条!岂是苍苍不鉴我,故而把这毒雾塞空宵?我同胞赋性本完美,为何难把白人超?只因囚在这黑暗牢狱里,把这神圣遗裔尽磨销。”
诗中没有盲目崇拜西方,也没有贬低我们民族,而是找出了中国落后于西方的根源,在于中国的反动落后的统治制度,如同把人们关在黑暗的牢狱中,把中华民族的智慧创造才能销磨净尽。秋瑾的见解多么深刻!
关于秋瑾对义和团反帝爱国运动消极面的评价,有的著作持否定态度。秋瑾著作《精卫石》中有“昔年什么红灯照,圣母原来妓扮成。什么师兄什么法,反被那洋人杀得没头奔”之句。这有什么错呢?义和团运动,就其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这一面来说,确实是正义的;但是,这一运动中确有封建迷信落后性的一面。对这后一方面不应回避。我赞同陈旭麓教授的观点:秋瑾批评义和团落后一面的话,不能算是对义和团的诬蔑。他认为“秋瑾这些人已从新的无神论观点去批判迷信的有神论了,看到了群众自发斗争中的愚昧性,应该说是革命派在思想认识上散发出的火花。”我以为,秋瑾等革命派的思想认识,具有现代文明水平,是文化程度较低、落后的农民游民阶层所远远不及的。
关于秋瑾的爱国思想,有一首诗值得注意。1904年,秋瑾写过《日本服部夫人属作日本海军凯歌》一诗,确为歌颂日本军威之作。此诗写于她赴日本之前,当时她对日本人与俄国人为争夺中国东北打仗还认识不清,有些盲目地歌颂。就在同一年,她赴日本之后,思想有了很大变化。这表现在她写的《警告我同胞》一文中。秋瑾对日俄战争的性质和日本帝国主义的本质提高了认识。她对日俄战争的本质,在于争夺中国东北,这一点,是认识得很清楚的。该文中说:“(日本)送出征的军人,就同俄国争我们的东三省地方,到那里打仗去的。……所以日本人都以为荣耀,成群结队来送他。最奇怪的就是我中国的商人,不知羞耻,也随着他们放爆竹,喊万岁。我见了,又是羡慕,又是气愤,又是羞恼,又是惭愧……”秋瑾羡慕的是,日本政府对军人及其家属给予种种荣耀和优待,故而日本军人打仗都拼命攻打,而中国对军人的待遇等都差。但日本送军人出征时,有的中国人跟在日本人后面“放爆竹,喊万岁”,她认为这样的中国人“不知羞耻”。《日本服部夫人属作日本海军凯歌》一诗,与《警告我同胞》一文同写于且《警告我同胞》一文即登载于当年《白话》刊物的第三期。如果前诗后文观点立场变化很大,这说明,秋瑾思想的变化是很快的。
参考另一有关秋瑾的著作,其中述及:日本军人定平五一大尉曾将在日俄战争中缴获的一把俄国宝刀赠送给秋瑾,并要求秋瑾为“红毛宝刀”赋诗。秋瑾的诗中在颂扬宝刀之余,最后以四句结尾:“红毛红毛尔休骄,尔器诚利吾宁抛!自强在人不在器,区区一刀焉足豪?”原来,定平大尉是想夸耀这把宝刀,也就是夸耀对俄战争的胜利,没想到,秋瑾对日本军人从日俄战争中获得的战利品加以贬斥。这似乎亦能说明,秋瑾对于日本发动的争夺中国东北的对俄战争不是赞颂的,而是鄙夷的。这也是秋瑾鲜明爱国立场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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