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性格角度分析:周作人为什么会选择当汉奸(2)

从性格角度分析:周作人为什么会选择当汉奸(2)

摘要:“七七事变”后,周作人看到同事们扶老携幼,纷纷离开北平,思想上也一度犹豫过。待和夫人信子及其妹妹芳子等人一谈,立即遭到反对,她们都不赞成离开北平,认为北平有众多的“日本朋友”,即或日军打进北平城,也不会难为周作人和他的家属的。

好在当时鲁老太太对居住在八道湾的周作人并不寄多大希望,她托人给鲁迅发了电报。等到鲁迅一回北平,周作人马上就放手不管了。

鲁迅回家,即为老母延请医生检查治疗,并亲自服侍,多方安慰。鲁老太太的病情日见好转,精神也好多了。有时老人和鲁迅谈谈家常。谈到八道湾,老人家告诉鲁迅,信子和芳子已把她们的父母从日本接到八道湾来了。还告诉鲁迅,“九・一八”事变以后,北平的局势很不安稳,一遇风吹草动,信子等人就叫佣人把八道湾住宅大门上挂的“周宅”摘下,换上“羽太寓”的牌子,还挂上日本旗,表示这是日本人的住宅。而周作人对信子等人,听之任之,不加制止。鲁迅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八道湾只有老二一个中国人了,而他又是如此昏。

“七七事变”前后,鲁老太太很忧心地对人说:“我真为老二担心,现在报纸上登载教育界开会的消息,很少有他的名字,恐怕他对抗战的态度不坚决……”真是知子莫如母啊。

1936年,鲁迅去世后,鲁老太太对周作人说:“老二,以后我全要靠你了。”

据说周作人是这样回答的:“我苦哉,我苦哉……”

他的责任心的薄弱,也的确与他在家中排行“老二”的身份有关。因为父母往往对长子寄予较大的希望,在情感和物资上也投入较大,最为得宠。即使在家已破落的情况下,我们也可看到,鲁迅得到的家庭重视和培养要比周作人多。相应地,长兄也会承担更大的责任。但这对老二来说,或许会有一种不公平感,他对兄长的恭顺态度中或许会隐藏下一种羡慕、嫉妒的因子,一旦有小事引发,很可能会唤起旧怨,导致裂痕扩大,甚或割席断带、彻底决裂,不可收拾。这在鲁迅和周作人的关系中表现得较为突出,也终于导致了兄弟反目。

周作人一直记着当年在日本留学时,鲁迅曾对他报以老拳的事情。可见鲁迅的偏急、峻切,和周作人散漫、固执会产生怎样激烈的冲突。据说当时是因为鲁迅催周作人译书,周作人因为天热、气闷,不愿意干,鲁迅急了,就照头上给了他一拳,后来被许寿裳等人拉开了。

总之有大哥在场,做弟弟总是感到有点拘谨、压抑,特别是有一个鲁迅这样能干、严肃而且有点尖刻、强悍的哥哥。

除此之外,周作人的性格中,确实还有一种“居家和尚”式的淡漠,对亲情和世事都看得很淡,时时要把自己从所属的一切人事纠缠中,解脱出来,遗世独立,以获得一种逍遥出世的自由和安宁。

鲁迅对周作人的惟一评价是“昏”。此字并非尽是谴责,而是说周作人是一个沉溺在内心世界里的内倾、固执、自负、不通世故的人,对外部世界兴趣不大,不愿也不善于与外部世界沟通,社会现实感薄弱,不明大势,很可能会孤行己意,步入被四面包围的绝境。

周作人的性格中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回避激情、崇高以及戏剧化。他在写于20世纪60年代的《知堂回想录》中,就挑出了不少鲁迅回忆中所谓“诗化的成分”。他说,鲁迅具有一种小说家,诗人的天性,即使生活中并无其事,也会根据创作的需要进行虚构,使事情戏剧化、激烈化;他周作人自己呢?则纯是散文家天性,追求的是平淡之自然,即使是会激起激裂的情感反应的事,在他那里也会被淡化处理,不愿陷进情感的旋涡中,喜欢冷然旁观,或以诙谐幽默、自嘲来化解心中的块垒。如他将被军阀殴打的群众,称作是自己不识相的“碰伤”等等,颇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

周作人性格的沉静之中,也包含着清高、孤傲的因素,他有个笔名,叫“鹤生”,典出于日本留学时,蒋抑卮给他起的外号“鹤”。因为在同乡、朋友相聚聊天的时候,周作人常常是在一旁旁观、沉默,不和大家打成一片,使蒋抑卮感觉他很骄傲、清高,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他对这个绰号看起来也能接受,不然不会在以后起了个“鹤生”的笔名。

他在北大讲课,据说听讲的学生极多,大都是慕名而来,校外、校内的听众挤满一屋子。但要说他讲课的时候风采,那是谈不上的。晚年冰心被邀写一写周作人,老人给邀请者陈子善写了这么一封回信:

关于周作人先生,我实在没有什么话说,我在燕大末一年,1923年曾上过他的课,他很木讷,不像他的文章那么洒脱,上课时打开书包,也不看学生,小心地讲他的,不像别的老师,和学生至少对看一眼。我的毕业论文《论元代的戏曲》,是请他当导师的,我写完交给他看,他改也没改,就通过了。

20世纪30年代,作家无名氏(卜乃夫)在当时的北平自修,也慕名到北大听过周作人的讲课,并在周作人“落水”后写下了这样的回忆:

铃声响过不久,教室门开了。我的心弦微微有点颤动,跨进一个中等身材——个儿不算太矮的人,着一件米灰色布棉袄裤,黑色布鞋、光头、白眼镜,全身上下给人一种整洁朴素之感。……他讲书正如他写文章,除正文外还有不少的插语。但他给我的最深印记,却是踌躇不决。他未开口之前,总要用手抓头,考虑一下,开口时则有点吞吞吐吐,辅助词用得很多。正像他写文章一样,似乎恐怕一句话说出去,会成为一颗炸弹。

卜乃夫认为,正是因为周作人的“踌躇病”已病入膏盲,难以用快刀斩乱麻的作风去摆脱困境,所以最后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这或许是知言。

周作人的母亲说周作人为人随和,好说话,不愿与人争吵,为俗事分心,很容易被人看作是谦和,其实里面也包含着“傲慢”的因素,一种蔑视世俗的超然。不过,说到应对日常事物,周作人的确显得有点低能和力不从心。

责任编辑:潘攀校对:叶其英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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