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荣八耻”，从个人修养谈起（2）

修养积极心态和明净心灵

当今社会处在转型期，原有的道德价值体系已经被打破，与市场经济相联系的新的道德价值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丑恶的东西很多，有时候影响着我们的价值判断和行为。有个大学老师给大学生做报告时问当今社会缺什么？大家齐声回答，缺德。有人说，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骗子才是真的。为检验一下到底现在道德处在什么状态，美国《读者文摘》登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还有人拾金不昧吗？》，说的是有人搞了1100个钱包，每个钱包放了50美元，兑换成各个国家的货币，同时钱包里放上钱包主人的姓名和联系电话，到世界各个国家扔到公共场所，看能还来多少。结果是，挪威和丹麦归还率100％，新加坡是90％，澳大利亚、日本是70％，美国67％，英国65％，法国60％，荷兰50％，德国45％，俄罗斯43％，菲律宾40％，意大利35％，墨西哥21％。遗憾的是，没有到中国来。假如到中国来，大家认为归还率是多少呢？我问了几十个人，说假如你捡到钱包会怎么处理？这些人回答比较一致，说假如丢钱包的人就站在我旁边向我要，没有办法，还给他。如果不在我旁边，我肯定不还。还有人说，假如这个钱包大家看见了都不拣，我也不敢捡，如果我捡了就钻到别人的套里去了。

讲道德几千年的社会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不道德的价值判断呢？原因在于：第一，文化传统的因素。我们这个民族是重私德不重公德的民族，对诸如坚韧、顽强之类的我们十分强调，但对诸如互助、诚信之类的，强调不够。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讲一例。大家知道元代大戏剧家写的《窦娥冤》，窦娥临死时许了三个誓愿：血飞白琏、六月飞雪、楚州大旱。许三个愿时还有个细节，上刑场时她提出来绕道走，不要让她婆婆看见伤心。她对亲人关心得无微不至，但许愿楚州地区三年大旱，这样要饿死几十、几十万人来震惊皇上给自己伸冤。大家是不是觉得窦娥是对的？这样的结果就认同了私德而丢弃了公德。第二，封建统治的原因。我们这个社会的封建历史都是草民意识。黑格尔讲东方国家尤其是中国，只有一个人是完整意义上的人，那就是皇上。我们大众一般怎么样呢？皇帝让你死的时候，还要三呼万岁、谢主龙恩，没有独立的人格。这种情况导致人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一次看电视，记者采访一个东北系列杀人案的案犯，问杀人时什么感觉，他说跟杀猪的感觉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成长过程中他的人格和生命被践踏过，他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第三，文化心理和认知的扭曲。人们往往有种晦暗心里，用法律词汇讲叫有罪推定。河南曾经出现过一个这样的案件，两个警察抓了个姑娘，说你长得那么漂亮，难道不会做娼吗？言外之意就是说，只要你长得漂亮，必然会做娼。就像现在的领导干部掌权而不腐败，人们会说你有病啊？这叫“逼良为娼”。有罪推定导致了道德扭曲，大家喜欢“搞定”、“摆平”、“操作”等词汇，这些我们生活中的习惯用语，就是例证。当遇到争执时，人们更多的不是依靠仲裁机关和法律，而是看哪个人可以帮自己把事情摆平。没有一个平台，自然就没有规则，没有规则也就没有道德。第四，我们社会转型期的评价机制没有搞好。一个院士曾给我讲，有个博士生曾被“三开”，开除党籍、军籍和学籍，后来到深圳办公司发起来了，回到母校后被奉若上宾。某天，他把最熟悉的老师和同学请到当地最高级的酒店吃饭，吃完饭后问大家，你们好，还是我好？大家说，你好。这叫只问结果不问过程，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偷税漏税，只要发达到足够大，中央电视台就有可能把你请到黄金时段谈淘“第一桶金”的过程。

社会不讲道德的原因，还有立法和执法方面的。我们是大陆法系，但我们立法上有漏洞。有一段时间，报纸上老登某某领导干部贪玩，玩死了。这很正常，是我们的立法没到位。公款放在兜里出问题，金钱搬到家里出问题，而玩却没有问题，这些领导干部自然就玩了。这样道德就扭曲了。当然，还有时代变迁的原因。以前我们赞美某个人很老实、很朴实，他心里甜滋滋的，现在见到一个人再说很老实、很朴实，他肯定斜着眼看你：你说我傻是不是！

道德价值观在变化，还有一个核心价值观的问题。我到欧洲、南美去，觉得中国的经济正在影响世界，而中国的文化和道德价值观没有影响世界。世界上有一种中国威胁论，解决威胁论问题要靠两方面：一是西方人放弃冷战思维，另外就是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要跟世界接轨。构建核心价值观，需要五个要素做支撑：一是朴实性。二是民族性，民族的优良文化传统要进来。三是政治性，执政党的执政理念要进来。四是崇高性，核心价值不能媚俗。五是时代性，要与时代的主旋律互动。

关于核心价值观问题，可以就事例讲两个方面，一个关于美国，一个关于日本。现在挺有意思，讲美国呢，中国是爱恨交加，讲日本只有恨。我对日本人印象也不好，但要讲一些深层的道理来看一个民族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关于美国，9.11事件后，当时中国一个记者代表团在美国，一看世贸大厦被炸，大家一起鼓掌，被驱逐出了美国。一定不要忘记，生命是最宝贵的，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同情几千条生命，而不能跟恐怖分子站到一个队列里。抗战时期，国民党远征军一个连守在云南腾冲，日本鬼子很长时间攻不下，最后找了当地一个农民绕道消灭了这个连。建国以后肃反，有人举报这个农民带着日本鬼子消灭了远征军一个连。他说，我是带着坏人打坏人。结果放了他，最后这个农民还当了生产队长。大家想一想，这还有永恒的东西吗？抗战是一个民族的战争，这里面还有什么坏人好人之分吗？只有消灭了日本人，才是最大的正确呀！

我再讲几个事例。抗日联军杨靖宇将军牺牲后，日本人剖开他腹部看到全是草和棉絮，现场的日本人都给杨靖宇鞠躬，日本的讨伐队队长让人专门刻了一个杨靖宇的头颅和他遗体一起下葬。几十年以后，一个日本老太太来到杨靖宇墓前长跪不起，说自己是姑娘时就把杨靖宇视做精神的恋人，一直没有结婚。还有狼牙山五壮士，日本鬼子上去以后，指挥官指挥日本兵排成几排向跳崖的五个英雄鞠躬。日本人这些行为，是否能引发我们的思考：什么是民族永恒的东西呢？现在《人民日报》有个评论员提出对日新思维，被国人骂得狗血喷头。可以说，只要哪个学者提到日本人有好的地方，肯定被骂成汉奸，以至于政府在这个问题上不敢轻易在外交上有所动作。我们一骂，所有的日本人都在范围之内，这是不对的。日本有的教授和政府因为南京大屠杀打官司几十年。我国东北那边出现了毒气事件，美国几个律师协会提出来帮助中国人打官司，美国的一个剧团还到全国各地宣传揭露南京大屠杀。这引起我们的思考：什么是本质的？我们这个民族怎么大气？宋美龄去世的时候，我们大陆的报纸对她二战时期的表现做了一定的赞美，外电评论，参考消息转载，说中共学会了尊重对手。一个民族必须有永恒的东西，如果一切以自我利益为着眼点，中国永远不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民族。我觉得我们道德方面的问题，很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形成永恒的价值观。“八荣八耻”是引导我们在这个时代解决基本的道德价值观问题，这很重要。

我讲不道德的现象比比皆是，是否说我们这个社会完了，道德建设就没有希望了呢？显然不是。道德建设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表现，我这里只是强调一点：一个人要看光明面，看光明面多了才能改变思维。如果总是看到丑恶，心态就会被扭曲。就像一个爱哭的老太太，为什么爱哭呢？因为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卖伞，一个卖鞋，下雨时她为卖鞋的女儿哭，出太阳时又为卖伞的女儿哭，担心伞和鞋卖不出去。有人劝她换一种心态：出太阳时为卖鞋的女儿高兴，下雨时为卖伞的女儿高兴。好太太一想是这个理，从此以后成了爱笑的老太太。这就是心态。当然，仅有心态还不行，还要有感恩的心情。犹太教有一本书叫《塔木德》，其中有个故事说，一个旅行者问一个正在种角豆树（音同）的70多岁的老人，角豆树什么时候結果？老人说，70年后。又问，你还能活到这个时间吗？老人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片荒漠，我是给后来人准备的。这就是感恩的心情，这就是积极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