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煤诱惑:“高碳”中国寻求洁净煤(2)

绿煤诱惑:“高碳”中国寻求洁净煤(2)

煤化工热潮

尽管中国在CCT高端研发上建树不多,但相关的一种项目却是鳞次栉比,这就是著名的煤化工产业洁净煤技术的第三部分“转化”,近几年因一哄而上,导致国家发改委不得不数次对其紧急叫停。

早在2006年,《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发布,把煤的液化及多联产技术列入“能源领域需要优先发展的技术主题”。此后,诸多煤炭资源省份以此为名,纷纷把煤化工作为煤炭深加工、实现高附加值的手段;有的地方政府甚至明确要求,原煤必须在省内进行“转化”。

吴立新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一方面前几年诸多煤炭企业积累了一些资金,但投资渠道缺乏,进入发电领域审批严格,“煤化工有一个口子,大家都想把钱往里面砸”。

纵览中国的煤化工项目,无非仍是液化和气化两种路径,依然是1997年《纲要》的内容。

其中的煤炭液化,即所谓的煤制油,又分直接液化和间接液化两种。直接液化好理解,其以神华集团在鄂尔多斯的煤直接液化项目为代表,其技术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

间接液化即先将煤炭气化、后再液化。中科院山西煤化所开发了具有自主产权的间接液化(煤基合成油)成套技术,并与内蒙古伊泰集团、神华集团、山西潞安、徐矿集团和连顺能源等共同投资组成了“中科合成油技术有限公司”。

在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大路煤化工基地,中科院山西煤化所和伊泰集团合作建设了16~18万吨/年的煤间接液化工业示范项目,主要产品为柴油、石脑油、LPG及少量硫磺。据称,其所产油品既可直接加入柴油车油箱中,也可作为调和油,使普通柴油变为优质柴油。

“煤相当于粗粮,油相当于精加工的细粮。社会进步了,不能只吃粗粮了,要吃细粮,所以就把煤变成油和气”,煤科总院煤化工分院副院长陈亚飞说,“现在电厂烧煤,是因为缺少油和气”。

有媒体称,“十二五”期间,神华集团在清洁煤技术开发和产业化方面的总投资,将会超过2000亿元。

但是,2008年国家发改委一纸命令,除神华直接液化项目以及神华与南非沙索合作的宁东煤炭间接液化项目外,其余的所有煤制油项目均被叫停,煤制油自此处于一种被压制状态。

事实上,对于煤制油,反对声一直不断。诸多专家认为,其不过是“更多的能源换取更少的能源”。

煤制油的单耗,为3-5吨煤出1吨油,采用直接法工艺,煤的热能利用率为47.6%,而间接法的热能利用率仅为28.6%,已经大大低于普通火电能量利用率,即有 70%以上的热能在煤变油过程中白白消耗掉,这还不含煤在开采、运输以及煤制油过程的各种成本消耗。

“煤制油经不经济,和国际油价密切相关”,一名能源分析师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假设5吨煤出1吨油,500元一吨煤,煤才2500元;而1吨油价值六七千元”,“据说神华的直接液化项目,是3吨多煤出1吨油”。

“现在煤制油的主要目标,还是做石油的替代”,能源界有关人士对《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表示,煤制油主要是做技术储备,中国少油富煤,石油对外依赖度高达近六成,如果波斯湾形势有变,能源保障就成问题,“成本不是第一考虑因素,更多的是战略考虑”。

相对于煤制油的高损耗,业界人士更加看好煤制气。业界公认,其技术上没有任何障碍,比煤制油成熟,是煤炭利用中能效利用率较高的方式之一,可达60%左右。

相较对煤制油的谨慎,国家对煤制气的态度则是“优先发展”。

然而在2010年,国家发改委也收紧了煤制气项目的审批权,要求各级地方政府在国家出台明确的产业政策前,“不得擅自核准或备案煤制气及配套项目”。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了解到,高层收紧煤制气的原因,是某些煤炭资源地区在上马项目时,技术路线参差不齐,普遍忽视水资源配套和相关管线建设,副产品二氧化碳、硫化物和含酚废水处理措施缺乏。

2011年4月12日,国家发改委又发布《关于规范煤化工产业有序发展的通知》,对煤化工领域各细分行业做出严格限制,表明项目审批将更加收紧。

道道紧箍咒,却未让有关企业和地方政府的煤化工热情消退,特别是在天然气价改的涨价利好刺激下。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0年12月,共有近30个煤制天然气项目处于计划、前期工作或建设阶段,这些项目若全部建成,到2015年和2020年,将先后实现每年440.5亿和1268亿立方米的产能。须知,我国2011年天然气表观消费量仅为1300亿立方米.

在2012年1月11日召开的山西省十一届人代会六次会议上,山西省省长王君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称,山西将大力发展煤基多联产、煤制烯烃、煤制天然气等现代煤化工项目,潞安集团180万吨煤基多联产、同煤集团40亿立方米煤制天然气、山西焦煤集团60万吨烯烃等是山西新兴产业的代表。

当概念照进现实

“国外不景气、国内过热;国外小试、中试,国内引进、放大;国内外基本都是项目规划多、落实少,产能大、产量小;国内现阶段以技术储备为重,工业示范为(博客,微博)主”,针对国内外煤化工现状,中国工程院副院长、煤化学工程专家谢克昌撰文称。

洁净煤概念,看起来很美;但现实却远比想象更复杂和残酷。

“一名推销员笑容满面地向观众推荐一款标有‘清洁煤炭’字样的‘空气清新剂’,随后画面一转,当位于郊区的一户人家使用这款清新剂时,瓶子里喷出的全是黑烟,熏得全家人不停地咳嗽”。

这是以黑色幽默著称的奥斯卡获奖导演乔尔?科恩(Joel Coen)和伊桑?科恩(Ethan Coen)兄弟执导的一个电视广告片,在这辑广告的结尾出现了一行字:“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什么清洁煤”。

有人认为,这则广告,可以看做是煤炭行业与环保主义者就化石燃料在能源未来中的角色问题的争辩。

“现在主要是为了上项目,没有新意的话很难批,而不是真正从经济和技术上考虑”。一位煤炭业内人士指出,现在的清洁煤项目多是打着“循环经济”、“多联产”、“节能减排”之类的噱头,“99%都是包装出来的,没有几个能真正做到”。

比如目前“红得发紫”的CCS,“为了埋二氧化碳,又产生了很多二氧化碳”,陈亚飞这样评价。

“做这项工程,先需要把二氧化碳提纯到96%~99%,提纯成本巨大;埋入地下前,要打钻孔,还要远程输送……”陈亚飞反问,“你算一算,把二氧化碳埋下去,要消耗多少能源?这些耗能也要产生二氧化碳的”,“搞来搞去,在经济的角度来讲,就只是增加了一些投资”。

“洁净煤肯定是发展方向。这个是毫无疑问的。政府倡导是对的,但是不要强行倡导,反而会出问题”。

全球某环保NGO的气候与能源项目主任孙庆伟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现有技术条件下,CCS会带来30%左右的额外能量消耗,相应地增加了煤炭消耗,使得单位能耗提高,煤的开采和运输上也增加了排放”。因此,孙庆伟认为,建立在高能耗和高成本基础上的CCS技术,在

中国大范围推广与应用是不可取的,“二氧化碳封存的安全性还没有解决,我国尚无法律法规规范碳封存的实施以及进行安全性监测”。

其它的清洁煤技术,也多多少少存在着“曲高和寡”的尴尬。

2002年,美国政府建立了“清洁煤能源计划”,大力推进清洁煤技术。但迄今为止,这一总共18个项目的计划,仅完成了3个,另有7个已经中止。

“给相关技术冠以一个绿色的名字,并不一定会减少环境问题”,孙庆伟认为,只要用煤,相关污染和二氧化碳排放等环境问题就无法解决,“规模越大,污染就越大”。只有减少对煤炭的依赖,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出路。

一些业内人士也认为,目前可再生能源技术,如风能和光伏已经成熟,应用可再生能源大规模替代化石能源;亦有专家认为,只有核能和水电,才是中国可以依赖的发电主力。

尤其是,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国,在国际气候谈判中面临着巨大压力。

“未来是减少对煤炭依赖更有实际意义?还是维持现状,继续走洁净煤技术路线?抑或双管齐下?”中国电监会一官员称,“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责任编辑:黄一帆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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