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香港回归17年了,澳门回归15年了,港澳一国两制的发展并不像我们当初想得那么乐观。实际上这一点,我们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很早就做了政治预测。有的时候我感慨,政治伟人的的确确就是伟人,他有他的政治预见。在1985年的时候,我们刚签署《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的时候,小平在会见香港客人的时候就明确地讲,一国两制在香港、澳门是不是真正成功,是不是具有生命力,有两个考验。第一,在回归前,能不能实现平稳过渡和顺利交接,这是个大考验。也就是我们能不能收回一个完好无损的香港和澳门。但是小平讲还有第二个更大的考验,回来以后能不能保持长久繁荣和稳定,能不能实现长治久安。
小平当时讲第二个考验可能更艰巨,但当时大家都没有这种感觉,也没有把这个话当回事。1997年香港回归得非常顺利,什么问题都没出,包括我们讲黑社会那个时候都配合。所以香港回归的时候治安是历史上最好的,从未有过的好。香港回归、澳门回归的顺利超出我们的想象,所以我们当时一下松了口气,认为香港问题、澳门问题就过去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考验在回归后才真正展开。大家知道,香港、澳门回来以后,无论政治上、经济上都出了很多问题。很多人讲澳门没有问题,澳门回来之后经济搞得多好,回来之前澳门是个烂地方,初级阶段的资本主义,经济上一塌糊涂,负了一堆债进来的,但是回来之后怎么样?回来那一年,经济总量多少?一年GDP500亿,澳门太小了,50万人,30平方公里。回来那年500亿。去年多少?4000亿。人均GDP回来那一年1.4万,去年8.7万,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区之一。它的经济增长达到年15%的高速增长。现在澳门政府每年给大家发钱,去年已经发到了每人8000,就是三口之家,一年24000。澳门物价水平又低,你完全不用花钱,因为上学什么的都是免费的,政府每年大量的财政滚存、财政节余。
很多人讲澳门不是搞得很好吗?但是澳门是靠什么?澳门就是个旅游博彩业,就是我们所说的赌。过去为什么搞得不好?它是垄断式经营,大家知道澳门过去只有一个赌王,从第一代卢九,第二代高可宁、傅德用,到现在我们熟悉的全国政协常委何鸿燊先生。回来以后,因为周边的压力太大,纷纷都开赌。因为过去亚洲只有澳门赌博是合法的,其他地方都是非法的。但是90年代大家一看,博彩业的利润太高,周边纷纷搞,包括香港。香港是不允许的,那香港怎么办?搞赌船。香港法律只能管到本土,那我搞旅游船开到公海上赌,赌完了我再回来。这样对它造成很大的冲击,它决定改,决定搞开放,搞竞争。这样2001年开始,所谓的开放赌权,过去政府只发一个赌牌给赌王,现在一下发六张牌,现在澳门博彩旅游公司、澳门的永利度假村股份有限公司、澳门的银河度假村股份有限公司、新濠博亚股份有限公司、威尼斯人博彩有限公司、金殿超濠博彩有限公司六大赌博集团在经营。由最初的9家赌场到现在的36家赌场;由过去的400张赌桌,现在的6000张赌桌;过去的800台矫直机,现在的13000台矫直机,整个澳门全变成了一个大赌场。
最初的游客,实际上就是赌客了,900万人次,现在已经达到了3000万人次,而且3000万人次中有1700万人次是我们内地的。按照中纪委的通报,在澳门涉赌的,用公款涉赌的,已经通报的处级以上干部超过了4000人。你想想它的国民生产总值,本地生产总值GDP一年4000亿,博彩占了一多半。
所以我们一直提出澳门博彩业是历史遗留问题,但是你不能长期依靠博彩业,博彩业受外界的影响干预太大了,一旦国际上有点风吹草动,你这种单一的、薄弱的经济结构肯定会出大问题的。从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提出澳门必须走经济多元化的道路,搞博彩业要搞大博彩,走拉斯维加斯的路,而不能搞蒙地卡罗的路,蒙地卡罗就是赌城,但是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它是搞多样化的,现在拉斯维加斯的财政收入60%以上已经来自于非博彩了。我们希望澳门走这条路,但是到今天,多元化不但没有走出来,而且越走越窄。包括我们开玩笑讲,何鸿燊先生的遗产继承问题是关系到一国两制在澳门的前途问题。
很多人不理解这句话,为什么?因为何鸿燊四个老婆,17个孩子,他财产怎么办?庞大的资产帝国,一般情况下肯定是分了,一分了这个博彩王国就不存在了,就变成若干个小的博彩公司。因为赌权开放以后,外来资本,尤其是美国资本是强力介入到澳门赌博业的,现在已经快到了三分之一强的比重,30%到40%,现在还在扩大。慢慢的,如果外来资本,尤其是美国资本掌握了澳门的博彩业,掌握了澳门的经济命脉,它肯定要在政治上发声的。
现在香港发生的很多事儿,澳门的两个强势总督,过去的何鸿燊,现在的崔世安,还可以压得住,但是慢慢就未必压得住了。美国人一旦取得了在澳门经济的话语权,那必然要在政治上发声的,今天香港出现的一切未必不会在澳门出现。
大家不知道现在香港为什么乱,实际上道理特别简单,不是民主问题,现在所有的参与罢课的中学生、大学生,包括所谓社会人士,占领中环的这批人都宣称是为争取民主而出来表达政治诉求的,但是实际上不是民主的问题,而是对香港管制权的争夺,这是超出一切善良人们的意愿的,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的。
为什么?香港政治上有两个制高点,或者两个最核心的东西,一个叫立法会,一个叫行政长官,这是香港政治结构中最核心的两个东西。英国人在撤退的时候就在做布局,希望英国人撤走以后,香港仍然是一个没有英国人的英国社会。我把主权交给中国政府,但是我的控制力、影响力,我的天然联系都要保留,我1997年以后仍然要控制香港。但是英国人撤了以后,没有实力卷土重来,实际上是美国人替代了英国人,继续作为影响香港最重要的外来力量。
控香港控制什么?控制制高点。当然我们希望收回香港以后,中央对它依法所拥有的全面管制权能得到不折不扣的落实,那么我的抓手是什么?我也要抓这两个抓手,立法会和行政长官。立法会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很难完全把它控制起来的,为什么?香港立法会的选举都是由当地人选的,无论是直接选举还是间接选举,或是直接选举和间接选举相结合,不管哪一种选举方式,都是由当地人选的,选出来的结果,仅仅报我们备案。就是告诉你一声,不影响到这个备案生效,我选出来什么东西你就得接受什么东西。
而立法会现在的选举结构,70名议员,分两种选举方式。一种叫分区直选,就是把香港划为五个选区,合格选民一人一票选,选出35名议员。另外一个,叫间接选举。香港有个特有词叫功能组别,也就是专业界,它把香港大的社会结构分成38个界别,38个界别通过不同的选举方式选出35名间接选出来的议员。那么谁容易得手?按照内地的划分法,我们把香港社会人士分为三大块,一块人叫企业家阶层或者叫大资本家阶层、上层人士。一块叫中产阶级,包括知识界和青年学生。一块叫草根阶层、弱势群体。这种划分法虽然带有意识形态的色彩,但是大体合理,香港社会人士基本上就是这三大块对政治有意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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