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传承好燕赵艺术的美学精神(3)

如何传承好燕赵艺术的美学精神(3)

燕赵艺术与燕赵精神

周大明(省艺术研究所所长)

以“燕赵”谓当今,多是对河北省所属区域的别称。它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意蕴和文化的根性。燕赵文化精神最早产生于古燕赵,燕赵之地是古人类和原始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我们的“新中国从这里走来”——燕赵精神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脉相承,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紧密联系。

新时期以来,关于“燕赵精神”问题经历了几次大的讨论。上世纪80年代初,我省文艺界结合新时期文艺创作的实践,发起了对燕赵精神和燕赵风格的大讨论,燕赵文化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慷慨悲歌”作为燕赵精神的基本特征,被视为燕赵人所具有的“一种普遍而又典型的价值观念和人格风范”。

燕赵文化具有多元性,燕赵精神兼容并蓄,具有多民族特点和多样形态共生的特征。它从远古走来,在农耕文化与畜牧文化、中原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京师文化与畿辅文化中不断成长。“燕赵慷慨悲歌”,是自司马迁到韩愈,直至近现代历史上主流文化的一种价值判断。也正是“慷慨悲歌”的诗化品质和意气飞扬,融合了理性与情感因素,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已成为燕赵文化的审美意象。

恰如有学者指出的,燕赵文化的理性精神是由荀学开启的,为燕赵思想家所认同和提倡的理论追求和价值关怀,包括求实精神、力行精神、功利精神和包容精神。燕赵文化具有“慷慨悲歌”和“质重朴实”两个特征。“慷慨悲歌”往往在家国危急时刻体现,日常则是“质重朴实”特征为主体。倡导隆礼重法、富民强国,重视礼乐教化,坚持“实事求是”的学风等等都是燕赵精神的题中之意。

一种延绵千古的地域文化精神定是积淀于民间的。艺术反映生活。看那最具代表性的河北民歌《回娘家》《绣灯笼》《捡棉花》《小放牛》《小白菜》《放风筝》《走山梁》等,幽默诙谐,闲情逸致,小康得安,酸楚凄凉,五味杂陈。河北三大代表性民间舞蹈井陉拉花、冀东地秧歌、沧州落子,也是有喜有悲、亦庄亦谐、争奇斗艳。特别是冀东地秧歌中的“丑”,极尽自嘲、揶揄、嬉戏之能事,俯视人生,笑对未来,具有超越历史的喜剧人格。即便是以慷慨悲歌著称的河北梆子,也是刚柔相济,色彩纷呈。老一代艺术家贾桂兰《捡柴》大慢板中的“十三咳”,李淑惠《走雪山》中的搭调、慢板,张淑敏《杜十娘》的二六板等,都是河北梆子经典。或可说,慷慨悲歌是传统音色,万籁和谐是时代强音,燕赵艺术精彩纷呈,百花齐放。

燕赵艺术的“写意精神”

刘宗超(河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就地域来说,燕赵艺术是在燕赵区域内产生的,具有地方文化特色的艺术形式。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燕山山脉以南,成为燕赵区域文化的大致疆界。就时间来说,它形成于波澜壮阔的战国时期,延续在燕赵区域历代的艺术作品之中。燕赵艺术精神还浓缩在当下燕赵人民的艺术实践中。当代的乡土艺术是最富有燕赵艺术本土特色的民间艺术形式。就艺术种类而言,燕赵艺术可以包括民间乡土艺术、文人艺术、宗教艺术和宫廷艺术四种类别。四者之中,民间乡土艺术作为燕赵本土文化根脉,是燕赵文化最精华、最形象、最鲜活的门类,更是本乡本土区域内人民群众创造的独特艺术形式。现在,令人忧虑的是,随着社会文化的转型,许多乡土艺术仅仅作为“华夏一绝”被传承和保留。更多的乡土艺术逐渐被忽视、消解,甚至面临着后继乏人,日趋弱化的危机。尽管如此,燕赵艺术的“写意精神”却永远不会丢弃。

所谓“精神”,是人们基本的准则、基本的信念。“写意精神”是中国人不同于国外其他民族的基本特点,这大致与“求实精神”相对。燕赵艺术的美学精神正是中国艺术“写意精神”最具代表性的区域之一。人们常说燕赵文学艺术的特征,就是慷慨悲歌、尚义任侠、雄壮浑厚、淳朴生动、包容盛大、刚健有为,而这些描述也是“写意精神”内容的一些方面。总起来看就是不拘小节,大刀阔斧,不小家子气。

战国时期,燕赵两国加之处于其间的中山国,创造了博大沉厚的青铜器艺术,其错彩镂金的装饰风格,奇崛刚健的铭文造型,彰显出充实绚烂之风范。现石家庄西郊的毗卢寺,寺中壁画的500多个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和曲阳北岳庙壁画一样,是大气派的宗教题材人物画之巨制。在技法上,燕赵画风素以酣畅淋漓的笔墨表现现实生活和燕赵风物为主格调。河北梆子的激越高亢,势不可遏;定瓷、邢瓷的清纯大气,磁州窑瓷器上的写意花卉,绞胎瓷的热烈明快;唐山皮影的泼辣诡异;曲阳石雕的大气简约;蔚县剪纸的热烈饱满……从古至今的燕赵艺术作品,主格调是包容、大气、刚健、激越、雄强,这就是燕赵艺术的“写意精神”,也是中国艺术“写意精神”的经典华章。

在中华美学精神的框架内审视燕赵美学精神传承

陈建忠(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坚实根基。要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和弘扬中华美学精神。”这一讲话精神是基于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中华美学精神作为建立国人集体人格的本初力量,正被大面积消解,并被享乐主义、实用主义、拜金主义遮蔽。正因如此,亟须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根固当代人精神世界的土壤,将中华美学精神作为涵养当代人精神家园的活水。

燕赵艺术的美学精神是在中华美学精神的大框架下存在并产生深远影响的。但长期以来,我们存在误区:习惯于将燕赵精神作为独立的个体来论证,而很少放在中华美学精神的大框架内去谈论。这种“精神”在今天也就因为缺少共通性而影响力有限。近年来,学界有一种声音:应该重新认知燕赵文化对于整个汉民族文化的“基因支撑”作用。河北,提供了当代人记忆中的“文化母体”,这些“母体”以成语这一最简要的形式留存下来。今天,我们熟知的与集体品格有关的词语大多出自于此,如:视死如归、背水一战、毛遂自荐、肝胆相照等等。这种文化基因,因为其直观、有效,将成为根植于一代代人记忆中的历史文化谱系。

当前,提倡“讲好中国故事”。在一定程度上说,讲好河北故事,就是讲好中国故事。我们考量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时,不仅要看其历史文化的成因,更要看其穿越历史的生命力。唐诗宋词之所以在今天依然被不断吟诵,是因为其中的审美。审美的主体和客体都可能会变,但人类对于美的渴望和美本身是不变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需要将燕赵文化、燕赵精神纳入到整个中国文化中去谈,也只有这样,才可能找出其中与今日中国对位的意义并加以放大。

另一点需要注意的是:研究美学精神在今天传承的问题时,要格外注重这种精神生成时的社会环境。燕赵艺术的美学精神中,之所以将“慷慨悲歌”作为最大亮色,与古燕赵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密切相关。因为战争,环境恶劣,这里子民的骨血里,渐渐沉淀出一种别样的生死观。最终,短兵相接处,“视死忽如归”的豁达,成为舍生取义、一诺千金后,对于生命之外“义”与“理”的追寻。

任何文化精神都有其形成的地理环境和生存背景,燕赵精神中的这些特质,逐渐固化为我们今天所熟知的慷慨悲歌、任侠果敢、重情尚义。然而今天,这种生成环境已经不复存在。当物质富裕,人们不再面临生存困厄、性命相托时,长期以来建立的稳定的品格基因,就很容易土崩瓦解。因此,我们谈中华美学精神的传承与发扬,需要直面其生成的时代背景,否则,这种精神就因为抽离了当初的生态,而成为一种概念。此外,我们也可以发掘燕赵美学精神的其他侧面,比如因为多民族交融而呈现出的兼收并蓄、包容宽厚等。这些,也是当代人需要的,并且与今天的时代环境、生活状态相契合。

责任编辑:郭浩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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