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孤儿,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符号。像她这样,从废墟里出来,脸上抹着厚厚泥巴的孩子,也许还会有很多。或许,因为幼年天真,他们脸上,还没有立即写满哀伤。但是,那厚厚的泥巴,终是掩不住他们的哀伤。世界所有失去父母的孩子,都避免不了悲伤的狠狠击打。
在天灾中罹难的父母,留给孩子的,可能就是将与生命等长的伤痛记忆。那种哀伤,是痛彻的,锥心的。写在他们的脸上,也痛在我们的心上。他们,就是一滴滴远方孤星的泪水,汇成了尘世间一条悲伤而沉重的河流,浸透了我们所有人的灵魂。而我们,又必须以慈悲的心,来温暖这河水的冰凉。
“眼泪是一个人的精华,它只有在人极度悲伤和高兴的时候才能夺眶而出。”迟子建曾这样说。那时,我曾想过,贫穷、伤残、卑微、遗弃会不会成为他们今后生活的图景?粗砺、黯淡、艰涩、残酷会不会成为生命的底色?
生命若要不再荒凉,人性就要得到温暖。没有人能从天国里为他们夺回父母,这些年,权利与责任,情感与品质,应该让这个时代,为他们拭去了脸上厚厚的泥巴,抚平了一道道伤痕,让他们带着童年纯真的笑颜,走出那片疼痛哀伤的土地,如幸福之船撑出哀思之河。
祝福您,宋欣宜,一切美好,一直快乐!
叁 封面印象
关于地震的评论文章,我在报纸的特刊封面上,还有头版封面上,曾经写过很多篇。印象最深的两篇,一是汶川地震七日祭的《以国家名义向黎民百姓致吊慰之忱》,一是我带队到雅安地震采访后写下的《如果你为一口锅哭泣》。
这两个封面,曾经被广泛传播,前者得过SND的国际大奖,后者也得过有关新闻奖。真不矫情地说,这样的文字,我是蘸着泪水写出来的。现在,我心越来越硬了,经常制造出一些缺乏真诚的文字。
其实,我内心绝不希望出现“国家不幸诗家幸”的情状,但生活如果平凡到感觉不到任何痛感,这往往也是在蕴藏着危险,至少,是因为有些不该忘却的东西,正在在被漠视与轻慢。
在《以国家名义向黎民百姓致吊慰之忱》这篇社论中,我这样写过:
时间,定格于2008年5月19日的14点28分。这一刻,国旗低垂,汽笛长鸣,山河齐哀,举国同悲。从中南海怀仁堂前的国家领导,到背街小巷里的普通百姓,都肃立默哀3分钟,一起缄默悼念四川汶川大地震的遇难同胞。
黎民享国哀,展示生命之高贵尊严。诚如托马斯.林奇在他的《殡葬人手记》中说,“安葬死者经过那么多的程序,就是要表明,他们曾经生活过,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别于一块石头、一棵杜鹃花,或一头猩猩,他们的生活值得叙说和回忆。”汶川大地震不幸遇难者,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是我们的同胞骨肉。他们告别曾经躬耕的家园,深埋于桑梓之地,把无尽的悲痛留给他们的亲人,留给了整个中华民族。
“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我们每一个人,都渴望国家羽翼的长久护佑。举国哀悼泪如雨,当泪水洗去我们内心深重的伤痕与阴影,那些人性的闪光,那些国家的伦理,那些民族的情感,就会产生极其巨大的精神激励。让我们明白,逝者已去,夙愿未了,我们活着的人,必须在擦干泪水之后,从无限哀痛开始,坚强出发。
这样的文字,今天,我或许已经写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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