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建立统一开放的市场。统一市场可以从多角度作出规定:一是从产品和要素的流动性角度,统一市场意味着在市场上要素自由流动、企业自由流动、产品和服务自由流动;二是从各类市场主体的市场地位角度,统一市场是指各类市场主体平等地进入各类市场并平等地获取生产要素;三是从市场规则角度,各个地区的市场规则统一,各个地区市场按照统一的规则运作。我国是从自然经济直接进入计划经济,又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因此,我国的统一市场一直没有形成。在改革进程中已有的财政税收制度的改革和地区发展政策又强化了地方利益,由此产生的地方保护主义的市场壁垒,阻碍要素在自由流动中实现有效配置。现阶段建设统一开放的全国市场有三个方面的工作:一是打破地方保护,地方政府对本地处于劣势的产业和企业保护,使处于竞争劣势的企业和产品因保护而不能退出市场,造成了资源配置缺乏效率,不能实现资源最优配置;二是要打破市场的行政性垄断和地区封锁,实现商品和各种生产要素在全国范围自由流动,各个市场主体平等地进入各类市场交易;三是打破城乡市场分割,建设统一的城乡市场,其路径涉及提升农村市场化水平,完善农产品价格在市场上形成机制,建设城乡统一的土地市场为重点的城乡要素市场。
四是完善市场体系。市场体系是资源有效配置的载体。对转向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来说,具有特征性意义的是,资本、土地、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都要进入市场,只有在各种要素都进入市场系统并在市场上自由流动,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才能成为现实。各个要素市场上的供求调节各种要素的价格,从而调节各种生产要素所有者得到的报酬,才可能有效配置各种资源。市场经济是信用经济,资源基本上是通过信用渠道配置的,因此完善金融市场体系尤为重要。马克思当年在《资本论》中就明确提出市场充分竞争的必要条件是,资本有更大的活动性,更容易从一个部门和一个地点转移到另一个部门和另一个地点。这个条件的前提除了社会内部已有完全的商业自由外,“信用制度的发展已经把大量分散的可供支配的社会资本集中起来。” 在现阶段完善金融市场体系,就如十八届三中全会所指出的,主要涉及三个方面,一是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获取金融资源,允许具备条件的民间资本依法发起设立中小型银行等金融机构;二是完善金融市场调节信号,其路径是利率市场化,使利率反映资本市场供求并调节其供求;三是鼓励金融创新,丰富金融市场层次和产品;四是以金融市场作为对外开放的通道,实现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的对接。
以上四个方面市场机制的完善是使市场有效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基础。而对政府来说,更好地发挥作用必然要改革市场监管体系。市场监管就是维持市场秩序,保障公平交易,从而保障市场在资源配置中有效发挥决定性作用。现阶段改革市场监管体系,重点是解决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在监管过程中,政府所要遵守的规则就是,政府必须退出运动场,不当“运动员”,公正执法不吹“黑哨”。
三、政府配置公共资源要尊重市场规律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明确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不能放大到不要政府作用,也不能把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放大到决定公共资源的配置,更不能像新自由主义认为的那样不要政府。
对政府与市场的作用不能以为强市场就一定是弱政府。政府作用和市场作用不一定是此消彼长的对立关系。以前一时期的苏南地区为例,这里既有政府的强力推动又有市场的强大作用。原因就在于,政府和市场不在同一层面发挥作用。政府强在为市场有效运行创造好环境,如法制、人文的软环境,重要基础设施的硬环境;政府强在自身财力,没有与民争利;政府强在对各级政府的全面小康和基本现代化的指标导引和考核。这种政府的强力推动实际上是支持市场充分发挥作用。因此,这里强市场的重要标志是:世界500强企业和规模型民营企业蜂拥而至高度集聚。当然,随着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的理论被确认,这种强政府和强市场的合作方式也需要转型。
面对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凡是市场能做的,比政府做得更好的都交给市场。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要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全社会的资源除了进入市场的市场资源外,还有公共资源。公共资源是未明确私人所有的资源,涉及没有明确私人所有权的自然资源、政府的法律和政策资源、公共财政提供的公共性投资和消费需求等。公共资源的配置不能由市场决定,原因是公共资源配置是要满足公共需求,遵循公平原则,只能由政府决定。
根据一般的市场经济理论,在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场合,需要政府在市场失灵的领域发挥作用。其中包括克服贫富两极分化,克服环境污染之类的外部性。制度经济学指出,政府(国家)作为制度变迁的重要基石,其基本功能是保护有利于效率的产权结构。宏观经济学明确指出,市场决定资源配置基本上是解决微观经济效益、宏观经济的总量均衡,而克服高失业和高通货膨胀之类的宏观失控,则要靠政府的宏观调控。
综合上述理论界定,在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的条件下,政府要更好配置公共资源,需要政府和市场有明确的边界。大致可作如下界定:市场决定不了的,如涉及国家安全和生态安全的由政府决定;市场失灵的,如公平分配和环境保护方面等由政府干预;市场解决不了的,如涉及全国重大生产力布局、战略性资源开发和重大公共利益等项目由政府安排;市场调节下企业不愿意进入的,如公共性、公益性项目由政府安排。在这样一些领域政府不只是进入,而且应该充分并且强有力地发挥作用。政府配置公共资源主要是政策路径,其中包括利用收入分配政策促进社会公平;通过产业政策和负面清单引导产业结构转型升级;通过财政和货币政策调节宏观经济运行。
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发展仍然是硬道理。推动发展理应是政府的重要职责,但政府推动发展的质量不高。究其原因,主要就在于对各级政府的GDP考核和片面追求GDP的增长,促使政府利用行政手段配置资源,没有充分发挥甚至压制了市场在配置资源方面的效率功能。现在国家明确纠正单纯以经济增长速度评定政绩的错误导向,同时要求取消优惠政策、大幅度减少审批项目,这就为各级政府摆脱原有发展方式的束缚,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提供了空间。在此前提下,各级政府还需要承担必要的推动发展的任务。例如,推动城乡发展一体化和城镇化、发展创新驱动型经济、经济结构调整、生态和环境建设、发展开放型经济,等等。以上发展任务和克服市场失灵,都需要政府通过公共资源的配置来推动和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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