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春晚

如果不是采访许多，我不会来到皮村。在我见到许多第一面，一架飞机飞过，起落架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由于离机场近，无法建高楼，而形成的小村落，很多外来务工人员因为这里低廉的房租而聚居于此。在北京有一些这样的城中村，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居住地，而皮村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有一个艺术团，叫新工人艺术团。因为有了这个艺术团，在皮村居住的务工者闲暇时有了去处。

前采时大约11月中旬，皮村比市里的温度要低，很冷。走进一个插着国旗的大门，一个拱形的小剧场坐在院子中，新工人剧场的招牌闪着黄铜的光泽。这里白天很冷清，我很怀疑这个挂有“图书馆”、“同心商店”、“电影院”的小院子，有没有人来。

直到夜幕降临。

插着红旗的大门上灯泡亮起，院子里渐渐熙熙攘攘了起来，务工者下了班，不请自来，好像进自家院子一样，在院子里施展拳脚。音乐响起，是熟悉的广场舞的旋律，跳舞的人虽然只有一个大姐，但动作到位、面带微笑，好像自己是一整个舞团的领舞者。“图书馆”里也很拥挤，很多工友就在这个狭长过道改成的“图书馆”里席地而坐，专心地看书。

就在这个只有晚上才会热闹起来的院子里，诞生了“打工春晚”。我想是有理由的。他们的表达欲望是那么地强。我来的这天，正好是打工春晚征集节目。

许多很讷言，这是我与他接触后比较担心的一点，因为表达不好，很影响口述质量。但是经历了这次打工春晚的征集节目，我坚定了做这个选题的决心。

拿着吉他的许多与坐着接受采访的许多判若两人，他热情地招呼工友跟他一起即兴念rap，羞涩的电脑维修工也跟他一起唱起了粤语歌，他里里外外张罗着大家讨论节目形式，就像一个大家长，而各种工种的务工者也很积极地参与，面对镜头一点都不怯场，有一个打零工的大哥还朗诵起了自己做的一首诗。也许许多的确不善于用语言表达，但是他确实是在用行动跟务工者们在一起表达生活。

打动我的是《拒马河》。《拒马河》是他和一群女工一起写的歌，歌词是她们一句一句讨论出来的。让我惊讶的是，她们每个人都很有创作意识，都有自己的想法。后来我对自己的惊讶进行了反省，为什么她们不能呢？

这些女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挤出时间排练这首歌，想要上打工春晚。但是他们落选了。

因为落选，所以我在打工春晚上没有看到她们。但是我觉得也许明年能看到也说不定呢，因为她们已经与我刻板印象中的外来打工者很不同了，她们与打工春晚上表演节目的工友一样，快乐而又自信，并坚持着自我表达，让人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可能性。

                                                                                             编导：李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