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的火气、骨气和运气(3)

陈独秀的火气、骨气和运气(3)

摘要:陈独秀人生的最后四年光景,是他最为苦闷、孤独、痛苦、绝望的四年。1942年5月27日,陈独秀在江津逝世。5月29日,《江津日报》上刊登了陈独秀的死讯,其中写道:“陈先生死得不松活,在床上拖了10多天才落气。”

张太雷奔走于马林和陈独秀之间,试图说服陈独秀。一天,张太雷借用马林的话劝陈独秀说,全世界的共产主义运动,都是在共产国际的领导之下,中国也不能例外。陈独秀不听则罢,一听就发起火来:“各国革命有各国国情。我们有多大能力干多大的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牵着鼻子走,我可以不干,决不能戴共产国际这顶大帽子。”

大革命失败后,陈独秀几乎承担了全部责任。8月7日,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共产国际代表罗明纳兹将他拒之会外。他被边缘化了,只得与黄文容、汪原放等乘船去上海。一路上,他脸色铁青,嘴角紧闭,很少说话,难得开口。说的也是反反复复一句话:“中国革命应该由中国人自己来领导。”到了上海,黄文容问他:“仲甫同志,鲍罗廷和中央屡屡让你去苏联学习,你为什么拒绝呢?”他回答说:“你懂什么?莫斯科让我去学什么啊?学中国革命问题?中国历史是中国人懂得还是外国人懂得?你以为中国问题还要请教外国人,难道外国问题也请教中国人,中国人能懂吗?”

八七会议后,陈独秀正式离开了中共中央的领导岗位。他的心情非常沉重,表现得十分消极,整天躲在上海的小屋里研究中国文字拼音化和音韵学问题。

1929年四五月间,陈独秀从归国留学生托派分子手中见到了一批托派文件。他惊喜地发现,他的许多主张,原来与远在莫斯科的素不相识的托洛茨基的主张不谋而合。他似觉找到了精神寄托,渐渐地接受了托洛茨基主义。

陈独秀接受托派观点以后,身边很快形成了一个意气相投的群体,并在党内加紧进行反对中央的分裂活动。1929年8月5日,陈独秀给中共中央写了一封1.5万字的长信,猛烈抨击八七会议和六大以来的路线,并要求在全党公开讨论,企图以托派路线代替六大路线。中共中央多次对陈独秀等人的派别活动提出了警告。8月28日,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的代表约陈独秀谈话,指出他不应该发表和中央不同的意见。陈独秀不听,宣称“我不应再为寻常组织纪律所拘囚”。此时的陈独秀已听不进任何劝告。

正如陈独秀的老朋友汪孟邹所说,他是个“无法无天”的人。他在给中央的信中甚至胆大到要求“公布列宁遗嘱”,而列宁遗嘱最核心的内容是:“我建议同志们想个办法把斯大林从这个位置上调开。”斯大林此时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国际共运领袖的位置上,可陈独秀根本不顾忌这些。

客观地说,陈独秀独特的个性使他缺乏政治家的灵活性,尤其厌恶玩弄权术。他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外露的。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并不适宜政治家的角色,但历史却把他推上了政治舞台的重要岗位。他气质刚强,目光锐利,富有革命开拓精神,凡是他认为看准了的政治方向,就勇往直前,义无反顾;而当他一旦走入歧途之后,他那刚强的个性便一变而为刚愎自用,是很难回头的。

鲁迅是有傲骨的人,他也认为陈独秀非常固执己见:“每当辩论的时候,他会声色俱厉地坚持他个人的主张,倘然有人坚决反对他,他竟会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同时鲁迅又说:“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支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鲁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陈独秀待人处事的方式。

11月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开除陈独秀党籍。

被捕后仍坚称自己是共产党人,让辩护人尴尬

陈独秀被共产党开除以后,被托派选为总书记,专心做起了托派工作。开始,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揭露国民党的腐败统治上,“九一八”事变后,他调整策略,把斗争的重点转向声讨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谴责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1932年10月15日,陈独秀的托派中央被国民党中统特务机关一网打尽。

陈独秀因有前三次被捕的经历,对被捕早已等闲视之。当他被押到租界巡捕房看守所,看到先行被捕的彭述之、宋逢春等人时,还开玩笑说:“嗨,原以为就我一个人被捕,没想到你们都来了。这下我可有伴了。”在被押往南京的京沪列车上,他竟然“酣睡达旦,若平居之无事者然”,车到南京时还未醒来。

到了南京,何应钦在会客室传讯他,竟要起他的字画。陈独秀挥毫题赠:“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何应钦欣然接受。传讯毕,军政部的青年军人团团围住他,向他索要墨宝。一时间,大家都忘了他是囚犯,而他自己似乎也忘了其处境,诗兴大发,一一应允,挥毫题赠,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等,直到墨汁写尽,方才解围。次年4月,国民党江苏省高等法院公开审讯陈独秀等人的案件,指控他有“危害民国”的“叛国罪”。消息传出后,蔡元培、胡适等纷纷向陈独秀推荐辩护律师,章士钊自告奋勇义务担任他的律师,他最终接受了章士钊。章是陈独秀早年的诤友,两人曾合作办过《国民日日报》和《甲寅》杂志,那时两人朝夕相处,志同道合。后来,由于章士钊当了段祺瑞政府的司法总长、教育总长,两人便分道扬镳。这次陈独秀被捕,二人不计前嫌,再次站到了一起。

审判长胡善称等人上庭后,开始审理。

胡善称问:“是否尚有抗辩?”

陈独秀大声说:“有抗辩。”

这时,大厅里一片安静,只听陈独秀说道:“我只承认反对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却不承认危害民国,因为政府并非国家。……孙中山、黄兴等,曾推翻清政府,打倒北洋政府,如谓打倒政府,就是危害国家,那么国民党岂非已两次叛国?”

旁听席上传出阵阵哄笑。

责任编辑:潘攀校对:叶其英最后修改:
0

精选专题

领航新时代

精选文章

精选视频

精选图片

微信公众平台:搜索“宣讲家”或扫描下面的二维码:
宣讲家微信公众平台
您也可以通过点击图标来访问官方微博或下载手机客户端:
微博
微博
客户端
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