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的火气、骨气和运气(4)

陈独秀的火气、骨气和运气(4)

摘要:陈独秀人生的最后四年光景,是他最为苦闷、孤独、痛苦、绝望的四年。1942年5月27日,陈独秀在江津逝世。5月29日,《江津日报》上刊登了陈独秀的死讯,其中写道:“陈先生死得不松活,在床上拖了10多天才落气。”

陈独秀最后说:“检察官之控告,根本不能成立,应请法庭宣判无罪。”

陈独秀抗辩后,章士钊起身为陈独秀辩护:陈独秀鼓吹的共产主义与三民主义不但不冲突,“而且是一对好朋友”,陈曾与国民党“合作”,担任过广东国民政府教育委员会委员长;陈在《汪陈宣言》中苦口劝阻“主张打倒国民党的人”;陈与中共分裂,组织托派“与国民党取掎角之势以清共”。他极力把陈独秀描绘成国民党的功臣、三民主义的信徒,真可谓煞费苦心。

可陈独秀对章士钊的辩护毫不领情,因为在他看来,这些辩护不是他的光荣,而是他的耻辱。他一贯认为托派与国民党有本质的区别,托派是为了“拯救共产党免于堕落”。他不愿自己被人看成是国民党一条道上的人。因此,在章士钊辩护后,他立即发表声明:“章律师之辩护全系个人之意见,至本人之政治主张,应以本人文件为根据。”这使章士钊连连苦笑,一时尴尬难言。

这个“本人文件”就是陈独秀自己写的《辩诉状》。在文中,陈独秀称“国民党才是‘危害民国者’”,国民党政府是“误国政府”,这样的政府不如早日下台。同时,他始终不承认自己已经偏离了共产党,背弃了自己所信仰的主义,说到底,自己是个党内反对派,即他的诗中所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国民党中统特务头子徐恩曾满怀信心地前去劝降,可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谈话中,徐恩曾惊异地发现,陈独秀“仍不肯放弃他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他虽已被中共开除党籍,但仍以真正马克思主义者自命”。

国民党终以所谓叛国罪判处他13年徒刑。陈独秀不服判决,当场起立大声抗议:“我是叛国民党,不是叛国。”6月30日,国民党最高法院终审判处陈独秀有期徒刑8年。

陈独秀的老朋友、国民党元老柏烈武事后对陈的儿子陈松年说:“你父亲老了还是那个脾气,想当英雄豪杰,好多朋友想在法庭上帮他的忙也帮不上,给他改供词,他还要改正过来。”

博学多艺,会为一字争得面红耳赤

陈独秀被关进南京老虎桥监狱之初,对被捕、审讯、判决坚决不服,进行抗争,心烦意乱,只读点书,无心写作。经过一年多的思索和准备,他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和朋友们的建议,拟定了一个庞大的著述计划,豪言“拟谋中国学术长足之进展”,并“制造中国新政治学术之结晶,以谢国人”。

他紧紧围绕着自己所研究的课题,有目的、有计划地博览群书。在狱中,他每月要花费100元,除药费26元外,就是买书。《独秀文存》印了32000册,版税很快花光。他全靠友人接济,章士钊接济最多,但他仍很穷困。有一次,狱卒为他买了三个铜板的辣酱,他竟瞪着眼睛埋怨:“买一个铜子就够了,怎么买这么多!”他是个爱书胜过性命的人,宁肯中止服药也要买书,许多老朋友也不断给他送书。

陈独秀勤奋读书,潜心著述,这一时期成为他一生中学术成果最丰硕的时期。由于1937年提前出狱,他的写作计划没有全部完成。在狱中,很多人慕他名气大,字写得好,纷纷向他求字,他写了不少。平时他潜心研究文字学。当时,江苏南通有位程老先生,是位酷爱训诂、音韵学的文字学家。1937年初,他在《东方杂志》上看到陈独秀写的《荀子韵表及考释》,3月又在该刊上看到连载的《实庵字说》,于是不辞劳苦,亲赴南京监狱,探望这位“知音”。陈独秀也非常高兴。一回生,二回熟,谈了几次,两人所见略同。于是互相交换著作、文稿,然后,两人推心置腹,侃侃而谈。

起初,双方都心平气和,各抒己见。突然,两人为了一个“父”字的解释,激烈争论起来,闹得面红耳赤,互斥浅薄。两人都高声大叫,拍桌对骂,几乎动武。陈独秀说:“‘父’字明明是画着一个人,以手执杖,指挥人家行事。”而那位程老先生说:“‘父’字明明是捧着一盆火,教人炊饭。”

陈独秀说他不通,程老先生也说他浅薄,两人谁也不服谁。同狱室的濮德治好不容易把他俩劝开,说:“学术讨论应该心平气和,不应发火。”又随口诌出几句打油诗:一曰执杖一曰火,二翁不该动肝火;你不通来我不通,究竟谁人是浅薄。若非有我小濮在,遭殃不只是板桌;异日争论平心气,幸勿动怒敲脑壳。

程老先生听了这首打油诗,笑了;陈独秀则嬉骂道:“你这小鬼是浅薄,我要敲你的脑壳。”濮德治笑着说:“我岂止浅薄,对于你们这一行,我简直无知。”

责任编辑:潘攀校对:叶其英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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