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短评(三十三至四十)

战争短评(三十三至四十)

战争短评(三十三至四十)  

 

 战争短评(三十三)

从圣诞节起对巴黎的真正围攻开始了。在这以前,只不过是包围了这个巨大的要塞而已。固然,已构筑好重型攻城炮的炮台并且集结了攻城炮兵,但是没有一门火炮进入阵地,没有开设一个炮眼,没有发射一发炮弹。所有这些准备工作都是在巴黎的南面和西南面进行的。在其他方面也构筑了胸墙,但显然只是用于防御的目的,用于抵抗出击和掩护围攻军队的步兵和野战炮兵。这些工事距巴黎各堡垒自然要比炮队在正规围攻时所应配置的地点远;在这些工事和堡垒之间,有一个没有被任何一方占领的宽阔地带,这是法军可用以进行出击的地方。当特罗胥于11月30日进行的一次大规模出击被击退时,他仍然控制着巴黎东面这一地带的一部分地区,包括罗尼堡垒前面独立的蒙亚佛隆高地。特罗胥已开始在这个高地上构筑工事;从哪一天起,我们不确切知道,但12月17日我们听到有人提及,不论是蒙亚佛隆高地或者瓦朗各高地(在马尔纳河弯曲处),都已构筑了工事,并且配置了重炮。

除了巴黎南面的维特里和维耳茹伊弗附近的看来并没有多大作用的几座前进多面堡外,我们看到在这里防御者初次企图大规模地用挖掘反接近壕的方法来扩大自己的阵地。在这里我们自然应当拿塞瓦斯托波尔来对比。在联军开始围攻作业4个多月以后,即到1855年2月底,当围攻者深受严寒之苦的时候,托特列本开始在当时距自己防线相当远的距离上构筑前进工事。2月23日,他在距要塞主墙1100码的地方构筑了色楞格多面堡;当日,联军对这个新工事的攻击遭到了失败;3月1日,在距要塞围墙1450码的地方构筑了另一个更向前突出的沃伦多面堡。这两个多面堡被联军称为《ouvrages  blancs》〔“白色多面堡”〕。3月12日,在距要塞围墙800码的地方,构筑了堪察加眼镜堡,它被联军称为《Mamelon  vert》〔“绿色山冈”〕。在所有这些工事的前面都挖有战壕。3月22日的攻击被击退了,并且全部工事,包括《Mamelon  vert》右方的工事,即“采石场”,也完全构筑成功了;所有这些多面堡都有隐蔽路相连。在整个4月和5月期间,联军企图再度夺取筑有这些工事的地方,但毫无结果。他们不得不挖掘在正规围攻时采用的接近壕向这些工事逼近,而且到6月7日,当大量援兵到达的时候,他们才得以用强攻夺取这些工事。这样一来,尽管这些向前突出的野战工事遭到了当时威力最大的海军火炮的轰击,但它们使塞瓦斯托波尔陷落的时间推后了整整3个月。

假如把上面说的一切同蒙亚佛隆高地的防御加以对比,那末后者就显得很可怜了。12月17日,法军花了两个多星期来构筑工事以后,把炮台筑成了。在这期间,围攻军队调来了攻城炮,主要是在以前的围攻中用过的旧式炮。22日,德军筑成了对付蒙亚佛隆高地的炮台,但在法军en  masse〔大规模〕出击的威胁完全消除以前,以及在巴黎军团于26日在德朗西周围停止构筑阵地以前,德军并没有采取任何战斗行动。12月27日,德军炮队开始射击,一直持续到28日和29日。法军工事的火力不久即被压制住,而29日,这些工事就放弃了,据法军公报称,其原因是在这些工事中没有守军的掩蔽穹窖。

这无疑是一次可怜的防御,而为它作的辩解就更加可怜了。主要缺陷显然在于工事的结构不完善。根据各方面的消息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蒙亚佛隆高地没有一个闭合的多面堡,而只有一些背面暴露,甚至两侧也没有可靠的掩护的炮台。此外,这些炮台显然只有一个射向,即向南或向东南射击,然而在附近,在东北方向,却有兰西和蒙费尔梅两个高地,它们最便于德军对蒙亚佛隆高地进行炮击。围攻军队利用了这一点,把炮兵配置成一个半圆形来包围蒙亚佛隆高地,很快就压制住了蒙亚佛隆高地的火炮,并逐走了守军。但为什么没有构筑守军的掩蔽部呢?严寒只能作为辩解的一半理由,因为法军曾有足够的时间,而且俄军冬天在克里木的岩石上能做到的,法军在1870年12月在巴黎附近也应该能做到。当然,轰击蒙亚佛隆高地的火炮比联军在塞瓦斯托波尔所用的火炮威力大得多,但是这正是曾轰击过杜佩尔[115]的多面堡的火炮,而杜佩尔的多面堡也是野战工事,却支持了3个星期。有人推测,守备的步兵逃跑了,结果使炮兵失去了掩护。这是可能的,但这并不能为构筑这些工事的工程师辩护。根据这些工事的结构来判断,巴黎的工程指挥部一定组织得很差。

蒙亚佛隆高地的工事迅速被摧毁,刺激了围攻军队继续获取这种胜利的胃口。他们对东面的各堡垒,特别是对努瓦济、罗尼和诺让这三座堡垒进行了炮击。经过两天的炮击,所有这些堡垒几乎都被压制住了。此外还对这些堡垒采取过什么行动,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关于这些堡垒之间的防御工事的炮火,也没有任何消息。但我们可以相信,围攻军队会竭尽全力向这些堡垒挖掘接近壕(尽管是一些极简单的接近壕),从而保证稳固地扼守蒙亚佛隆的阵地。如果围攻军队不管天气如何,而在这方面取得比法军更大的进展,那是不会使我们惊奇的。

但是,所有这些事件对围攻的进程有什么影响呢?没有疑问,如果这三座堡垒落入普军手中,这将是普军的一个很大的胜利,使他们能够把炮队推进到距要塞围墙3000—4000码的地方。不过,这些堡垒决不是不可避免地会这样迅速陷落的。这些堡垒都设有守军的防弹穹窖;而围攻军队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把他们为数很少的线膛臼炮运来。这种臼炮是唯一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摧毁防弹掩蔽部的火炮;旧式臼炮太不准确,不能很快奏效,而二十四磅炮(发射的炮弹重64磅)不能赋予足够大的射角来保证有效地进行曲射。如果说这些堡垒的炮火看来被压制住了,这也只能说明他们的火炮已经隐蔽起来,以便准备对付强攻。普军炮队可以破坏胸墙,但是还不能因此形成缺口。为了用间接的射击摧毁内岸的掩护严密的石砌部分,普军必须把炮队配置在距堡垒不超过1000码的地方。而要做到这点,只有挖掘在正规围攻时采用的平行壕和接近壕才行。普军常说的“快速”围攻法,仅在于从远距离上压制住敌人的火力,以便能够在危险较小、时间较短的条件下挖好接近壕;然后以间接射击的方法进行极猛烈的炮击,并在围墙上打开缺口。如果所有这些措施仍不能迫使法军投降(而对于巴黎的堡垒来说,很难设想用这种办法能够迫使他们投降),那就只有用普通的方法把接近壕一直挖到斜堤,然后决定强攻。对杜佩尔的强攻是在接近壕已挖掘到距被摧毁的工事约250码的地方以后才进行的,而在斯特拉斯堡,对壕则用完全旧式的方法一直挖到了斜堤顶并且越过了斜堤顶。

考虑到这一切,我们必须再三重复我们在这些短评中屡次强调的观点,即巴黎的防御必须是积极的,而不应当仅仅是消极的。现在是一个适于出击的空前未有的时机。当前的问题并不在于突破敌人的战线,而在于接受围攻者迫使被围者进行的那种局部性的战斗。围攻者几乎在一切情况下都能在选定的任何地点取得对被围者的火力优势;这是一个人所共知的无可争辩的老真理;被围者如果不以积极、大胆和坚决的出击来弥补这个不可避免的固有的缺陷,那末他们就会错过最好的机会。据说,巴黎军队的士气已经低落;但这是毫无理由的。军队可能对自己的指挥官失去信任,但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特罗胥继续无所作为,那末他们就有充分的理由不信任自己的指挥官。

我们想用几句话谈谈某些人的奇妙臆测:即特罗胥似乎打算在巴黎陷落以后率领他的军队撤退到筑垒的半岛蒙瓦勒里安,把它当作卫城。这个异想天开的猜测,是凡尔赛普军参谋部内某些过分聪明的食客想出来的,所根据的主要事实是:在巴黎和上述半岛之间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如果有人把构筑卫城的地方选在这样一个低洼的、冲积而成的、四面为高地瞰制、敌人可以了如指掌地看到军队配置情况并能从近距离射击的半岛上,那末他也真算得上是一个聪明非凡的将军了。但是,普军参谋部自成立以来,一直有这样一些超人的高瞻远瞩的人物的参与而给它带来很大的麻烦。他们总认为最可能的事情就是敌人在做最不可思议的蠢事。用德国的谚语来说,就是“他们听见草长”。凡是读过普鲁士军事著作的人,必然碰到过这类人物,但令人奇怪的只是,居然竟有人相信他们。

载于1871年1月6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41号

战争短评(三十四)

自从我们最近一次研究了交战双方在法国各地的态势[注:见本卷第225—228页。——编者注]以来,虽然发生过许多次战斗,但是变化很少,这证明我们关于双方兵力现在几乎形成均势的观点是正确的。

尚济的西方军团正扼守着勒芒前面的阵地;梅克伦堡大公的军队在布卢瓦、旺多姆到韦尔纳伊一线上与它对峙。在旺多姆附近曾进行过多次局部的战斗,但双方军队的相对位置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这期间,尚济调集了已解散的孔利兵营中所有经过训练的、配有武器的人员;据报道,他已在勒芒周围构筑了坚固的阵地作为一旦退却时的据点,并且人们估计,他现在打算重新采取攻势。因为甘必大先生已于5日由波尔多前往勒芒,所以这完全可能符合事实。关于尚济军队的实际人数和编制情况,我们仅仅知道,他在退到勒芒以前有3个军。关于同尚济直接对峙的军队的情况,我们知道的略多一点,梅克伦堡大公的军队和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原有的军队混合在一起,以致原来的ordre  de  bataille〔战斗序列〕不再有效了。我们将把这两者看做是一支军队,自从弗里德里希-卡尔担任总指挥后,他们实际上就已形成一支军队了;区别仅在于:梅克伦堡大公指挥配置在卢瓦尔河,à  cheval〔两岸〕正面向西的军队,而亲王则直接指挥配置在卢瓦尔河由布卢瓦到纪安一线正面向南、监视布尔巴基的军队。这两支军队共有10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师,同时有许多分遣队留在从科梅尔西经特鲁瓦到卢瓦尔河的交通线上;这些分遣队只有被后备军新的部队替换以后才能陆续开来。

12月11日,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到达布里阿尔,他企图向涅维尔进攻,以迂回布尔巴基的右翼,并切断他与另一部对韦德尔作战的法军的直接联系。但是,我们不久前得知,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在接到关于梅克伦堡大公突然遭到尚济的坚决抵抗的消息以后,便立刻放弃了这一计划,率领他的大部分军队转回来向图尔方面去了。如我们所知,他的军队已抵近图尔,但是没有开进该城。这样一来,我们现在了解,尚济的巧妙而大胆的退却,不仅保证了他自己的安全,同时也保证了布尔巴基的安全。这位将军大约仍在布尔日和涅维尔附近。如果布尔巴基像人们所推测的那样,向东前进去攻击韦德尔或截断普军的交通线,那末我们现在就已听到他的消息了。他很可能正在整编和补充自己的军队,而且如果尚济转入进攻,我们无疑也会听到布尔巴基的消息。

在塞纳河以北,曼托伊费尔以其第一军扼守卢昂及其周围地区,同时又把他的第八军派遣到皮卡尔第。这个军在那里陷入了困境。费德尔布将军并没有使他的北方军团长期无所作为。在法国最北部从松姆河到比利时边境的三个省中,约有大小要塞20个;这些要塞在今天虽然在遇有大军从比利时入侵时将毫无用处,但在目前情况下却形成了一个最有利的和几乎是无法攻破的作战基地。在几乎两百年前,当沃邦设计这个三层要塞带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些要塞会成为法军抵御来自法国中心的敌人的巨大营垒(类似扩大的四边形要塞区)。但是这成了事实,并且尽管这个地区范围小,它在目前情况下却是不可攻破的;此外,这个地区从工业资源、人口十分稠密的角度来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区。费德尔布由于维累尔-布雷顿讷附近的战斗(11月27日)[116]被击败而退到这个可靠的隐蔽地以后,整编并补充了自己的军队;在12月底,他又向亚眠前进,并于23日在阿吕河附近同曼托伊费尔进行了一次战斗,结果不分胜负。在这次战斗中,费德尔布用了4个师的兵力(根据他的资料为35000人)攻击普鲁士第八军的2个师(根据普军的资料为24000人)。他在这种兵力对比的条件下竟能敌得过像冯·哥本这样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个事实证明他的流动自卫军和新兵做出了成绩。后来,正如他本人所称,由于严寒以及军需品和辎重不足,可能还由于他不相信所属部队在苦战的第二天仍能保持坚定,他便几乎不受阻碍地退过了斯卡尔普河。冯·哥本留下第十六师的大部兵力保护交通线和包围佩龙讷城以后,对他进行了追击,并且只率领了第十五师和小阿尔勃莱希特亲王的游动队(至多为1个旅的兵力)向巴波姆和更远的地方前进。由此可见,优势当时是在费德尔布的4个师方面的。费德尔布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的掩蔽阵地攻击普军。经1月2日的初战后,双方主力于次日在巴波姆附近进行了会战。费德尔布的明确报告,法军在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如果根据上述材料确定双方的兵力,那末法军为8个旅,即至少33000人,而普军为3个旅,即16000—18000人)以及曼托伊费尔含糊其辞的说法,都使人不能怀疑,法军在这次会战中占了上风。此外,曼托伊费尔的夸夸其谈在德国是闻名的;大家记得,在他任什列斯维希公国的总督时,曾以身材高大著称,他表示决心“以七尺之躯捍卫每寸国土”。无疑,他的消息即使经过凡尔赛的检查以后,也仍然是普军所有的消息中最不可靠的。同时,费德尔布并没有去扩大他的战果,而在会战以后退到位于战场后方几英里的一个村庄,因此佩龙讷城没有得到解救,并且正如本报所指出的那样,普军却得到了这次会战的全部战果。对于费德尔布为自己的退却辩解的理由,是不能信以为真的。但是不管他的理由如何,如果他只能用自己的军队击败普军的3个旅,然后退却,那末他是解救不了巴黎的。

在这期间,曼托伊费尔将很快得到大量的援兵。第七军第十四师(由卡梅克指挥)在占领蒙梅迪和梅济埃尔以后,正随带攻城炮兵纵列向他的作战地区开进。吉兹附近的一次战斗,看来是这次进军的一个阶段;吉兹在梅济埃尔到佩龙讷的直通大道上,佩龙讷自然是即将遭到炮击的下一个要塞。如果普军在各方面都进展顺利,继佩龙讷之后将要遭到炮击的可能是康布雷。

在东南方面,韦德尔自从12月27日撤离第戎以后便节节败退。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德国人才提到这一点,而这时普军仍继续保持完全的缄默;“卡尔斯卢厄日报”[117]在一个不显著的位置透露了这一消息。31日,经战斗后韦德尔又撤出了格雷城,现在正在维祖耳掩护对伯尔福的围攻。里昂军团在克雷美(据传他是一个流亡的汉诺威军官)的指挥下正在追击韦德尔,而加里波第看来正在更西的地方攻击普军的主要交通线。据说,韦德尔正在等待一支36000人的援军,他在维祖耳的态势将是相当稳定的,但是他的交通线看来远没有保障。现在我们得悉,第七军军长察斯特罗夫将军已被派到那里,并且已同韦德尔取得了联系。如果察斯特罗夫不受领新的任务,那末他将指挥在麦茨为后备军接替的步兵第十三师;此外,他还将指挥其他部队进行积极的战斗行动。看来,他的1个营遭到了攻击,并且据说在从奥塞尔到索恩河岸夏龙的大道上的索利厄附近被击溃。至于在次要的铁路线上普军的联络情况(不包括南锡到巴黎的铁路主线的情况,因为该线防守森严,暂时是安全的),那可以从“科伦日报”[118]所发表的来自肖蒙(在上马尔纳)的一篇通讯中看出;这篇通讯的作者抱怨说,目前自由射手已第三次破坏了由肖蒙至特鲁瓦的铁路;在12月24日的最近一次,他们拆掉了钢轨的扣件,以致一列载运500名后备军的列车出了轨,接着自由射手便从森林中进行射击,但被击退了。这位记者认为这种行为不仅是不诚实的而且是“可耻”的。这种说法完全与1849年在匈牙利的一名奥地利胸甲骑兵的说法相同:“这些骠骑兵难道不是可耻的暴徒吗?他们明明看见我披着胸甲,却仍然向我面部砍来。”

对于围攻巴黎的普军来说,这些交通线情况的好坏,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交通中断几天,就会使围攻军在几个星期内受影响。普军明了这一点,现在正将其全部后备军集中在法国西北部,以便控制相当广大的地带,保证铁路线的安全。梅济埃尔的陷落给普军开辟了第二条由国境线经过提翁维耳、梅济埃尔和兰斯的铁路线;但是,它的一侧暴露给北方军团,因而是危险的。如果法军还有可能解救巴黎的话,那末截断这条交通线也许是最容易的一种方法。

载于1871年1月7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42号

战争短评(三十五)

双方进行野战的军队采取了两个容易导致战争危机的行动。第一个是布尔巴基向韦德尔的进军;第二个是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向尚济的进军。

关于布尔巴基向东进军的传说,几乎流传了整整一个星期,不过这种传说和现在流传极广的其他传说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进军本身也许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但是还不能使人有理由相信它真能实现。然而,现在无需怀疑:布尔巴基至少已经率领第十八军和第二十军以及新编的第二十四军到达法国东部,取道伯桑松,绕过韦德尔在维祖耳的阵地向维祖耳和伯尔福之间的吕尔前进。1月9日,韦德尔在离吕尔不远的维累尔塞克塞耳向他攻击;发生了一次战斗,而且双方都自称取得了胜利。显然,这是一场后卫战,韦德尔大概依靠这场战斗保证了自己的退却。但是不论是谁在这第一次冲突中取得了胜利,一两天以后继之而来的必然是另一些将在这里导致危机的更为重要的战斗[119]。

如果布尔巴基以充足的兵力来进行这次进军,也就是说把其他地方并不是非要不可的每个人、每匹马和每门炮都利用上,如果这次进军以必要的毅力来实施,那末它也许能成为这次战争中的转折点。我们在以前就已指出德军的交通线太长这个弱点,以及法军用大兵力进攻这一交通线来解救巴黎的可能性[注:见本卷第242页。——编者注]。现在赌注正是押在这一点上,能否如愿以偿那就要看赌技如何了。

目前占领法国的敌军中,几乎全部基干部队都用于围攻巴黎和掩护这个围攻了。在35个师(包括一直作为基干部队使用的后备军的近卫部队)中就有32个师用于这方面。2个师(3个巴登旅和1个普鲁士旅)归韦德尔掌握,同时察斯特罗夫指挥的1个师也已前去同他会合。此外,韦德尔至少还有后备军的2个师用于围攻伯尔福和占领亚尔萨斯南部的各个要塞。因此,由梅济埃尔经郎城和苏瓦松到巴黎以及由巴黎经奥塞尔和夏提荣到巴塞尔附近的许宁根一线东北的整个地区,连同这里全部已经夺得的要塞,都要用剩下的没有担任其他任务的后备军部队来扼守。如果我们注意到,在德国还有战俘需要看管,德国本土的要塞需要守备部队,而且只有9个普鲁士军(在1866年以前成立的)有足够的老兵可以补充后备军各营,而其他各军还要等5年才能提供这种补充兵员,那末我们就可以想像得到,剩下能用来占领法国这部分地区的部队是不可能太多的。固然,现在有18个后备营正被派往亚尔萨斯和洛林担任要塞的守备勤务,而新编的“警备营”则应该接替普鲁士国内的后备军。但是根据德方报纸报道,这些警备营的编组进行得很慢,因此,占领军在一定时期内仍然是比较薄弱的,它只能勉强控制占领地区内的居民。

布尔巴基正是向这一部分德军前进的。他显然想把自己的军队插到维祖耳和伯尔福中间,从而孤立韦德尔,迫使他退往西北方向,然后单独地击败他。但是韦德尔现在可能是在伯尔福附近并且已与特雷斯科夫会合,所以布尔巴基要给伯尔福解围,就必须打败他们两个;他应当把围攻军队逼退到莱茵河谷,然后才能沿佛日山脉西侧向吕内维尔前进,到了那里他就到达了德军主要的交通线。破坏法耳斯布尔附近的铁路隧道就可以长期封锁通往斯特拉斯堡的铁路线,破坏弗鲁阿尔的铁路枢纽站就可以使萨尔布吕肯和麦茨的铁路交通中断,甚至还能够派游动队到提翁维耳去破坏该地附近的铁路,以便切断德军的最后一条直达铁路线。这支游动队随时都可以退到卢森堡或比利时并在那里放下武器;这是完全合算的。

布尔巴基所抱的目的大概正是这样。由于巴黎四郊已被搜刮一空,巴黎与德国的交通线即使只中断几天,对于巴黎城外的24万德军也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而对于解除巴黎之围来说,在洛林的12—15万法军能够成为甚至比尚济对弗里德里希-卡尔的胜利还要有效的手段,因为后者在被击败时,最后还是会向围攻巴黎的军队退却,以期获得他们的援助。固然,德军还有一条通过提翁维耳、梅济埃尔和兰斯的铁路,这条铁路大概是布尔巴基甚至用游动队也不能达到的,但是只要布尔巴基能够突入洛林,在敌占区内无疑就会掀起全面的人民起义;不言而喻,在这种情况下沿这第二条铁路线运动将会遭到多么严重的威胁。此外,布尔巴基胜利的第一个后果就会是哥本被迫退却;因而也就给北方军团造成在苏瓦松和梅济埃尔之间切断这条交通线的机会。

我们认为,布尔巴基的这次进军是法国将军们在这次战争中所做的一切事情中最重要而且最有希望的一件事。但是,我们再一次指出,这次进军必须适当地进行。最好的计划,如果执行不力,优柔寡断,也会毫无价值。在他同韦德尔的战斗结束以前,我们大概无法知道有关布尔巴基的兵力或者他如何指挥兵力的任何确实消息。

但是我们听说:德军由于预见到这种情况,已决定将韦德尔军扩充为庞大的“第五军团”,由曼托伊费尔指挥,而曼托伊费尔应当把他的“第一军团”交给哥本指挥,并率领第二、七和十四军来援助韦德尔。但是第七军的第十三师已由察斯特罗夫率领前往维祖耳;第十四师刚刚占领梅济埃尔和罗克鲁阿,因此不能指望它很快到达维祖耳;第十四军就是一直由韦德尔指挥的那个军(由巴登师和哥尔茨所指挥的普鲁士第三十和第三十四团组成);至于巴黎城下的第二军,我们估计,在巴黎投降以前是不会调动的,因为把它调走那里就会发生困难。然而即使现在就把这个军调出来,它也只能在韦德尔和布尔巴基的决战发生以后才会到来。至于从德国境内可能有的预备兵力中能否给韦德尔派出其他援军的问题,我们必须考虑到:第一,所有可以利用的后备军都已经派出或者正在派出;第二,后备营(现在仅有的后备兵力)已经训练出来的兵士刚被调走,现在仅剩下一些骨干。因此,布尔巴基无论如何必须在德军所期望的援军到达以前进行第一次也是最有决定意义的一次会战。如果他胜利了,他就将处于有利态势,可以随着这些增援部队从各个方向逐渐到来一一对付他们。

另一方面,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向勒芒的进军虽然胜利了,但是仍然可能犯了德军在这次战争中的第一个错误,即他集中全部兵力来对付尚济而让布尔巴基得到了完全的行动自由。尚济无疑是他的直接的、并且在目前还是最危险的敌人。但是在尚济所在的地区是不可能取得对法军的决定性胜利的。尚济刚遭惨败[120],这在目前使他放弃了援救巴黎的企图,但是并没有使他丧失采取其他行动的可能性。只要尚济愿意,他既可以向布列塔尼也可以向卡耳瓦多斯退却。在这两种场合,在他退却的终点都有一个巨大的海军兵工厂——布勒斯特或瑟堡,这两个地方都有独立堡垒可以掩蔽他的军队,直到法国舰队把他们运往卢瓦尔河以南或松姆河以北为止。所以,法国西部是法军可以交替使用进攻和后退来牵制敌人的兵力而绝不会陷入绝境的地区。如果我们得悉,由于甘必大的坚持尚济出而应战,我们是不会感到奇怪的,因为据说甘必大已经到了尚济那里,并且在这种情况下,甘必大无疑是要使军事考虑服从于政治考虑。尚济在遭受失败并丧失勒芒以后,除了把弗里德里希-卡尔尽可能远地向西吸引开,以便使这一部分普军在布尔巴基开始进军的时候完全不起作用以外,不能有比这更好的行动了。

处在北部的费德尔布显然过于软弱,不能对哥本采取任何坚决的行动。既然尚济很明显地不能打败弗里德里希-卡尔从而援救巴黎,那末他最好是把相当大的兵力派往北方,肃清亚眠和卢昂的哥本部队,并以集中的兵力向梅济埃尔到巴黎的铁路线试行突进;现在,当布尔巴基正在威胁德军的另一条铁路的时候,这样做尤其重要。交通线是军队部署中的要害;正当布尔巴基在洛林南部开始活动的时候,如果那条无论在苏瓦松或勒太耳附近都容易遭受来自北方的攻击的北部交通线受到严重威胁,我们就会看到,凡尔赛将突然出现极其严重的混乱。

载于1871年1月14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48号

战争短评(三十六)

从巴黎继色当之后第一次受到敌人进攻的严重威胁时起,我们就经常指出像巴黎这样一个筑垒的首都的巨大威力,但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有忘记指出,要想充分发挥巴黎的防御力量,必须有一支庞大的正规军防守它,这支军队要强大到使敌人既不能把它封锁在堡垒以内,也不能妨碍它在要塞周围的平地上机动,这时要塞可以作为它的中枢或部分地作为它的作战基地。

在正常的条件下,这样的军队当然几乎是随时都有的。法军各军团在边境附近失败以后,可以向巴黎,即向其最后的也是最主要的据点退却;在通常情况下,他们会保持足够的兵力到达这里,并且可以得到足够的援军,以便能够完成赋予他们的任务。但是这一次,第二帝国的战略使法军所有的军团都从战场上消失了。由于采取了这样的战略,其中一个军团被围于麦茨,而且根据各种征候来看,没有任何得救的希望;另一个军团就干脆在色当投降了。当普军来到巴黎城郊的时候,准备防守巴黎的全部兵力只是一些缺额一半的后备部队,一些从外地来的流动自卫军(刚刚征召来的)和地方国民自卫军(编组起来的还不到一半)。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要塞本身的威力在夺取者看来仍然是如此强大,对这个筑有外围工事的大城市进行lege  artis〔正规〕攻击的任务是如此艰巨,以致他们立刻放弃了这个攻击任务,而宁愿用饥因的方法来迫使这个要塞投降。这时,昂利·罗什弗尔和其他一些人组成了一个“街垒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受命建立第三道内部防线,以便使城市适于进行符合巴黎人特点的战斗,即适于进行街垒战和房屋争夺战。当时报纸百般嘲笑这个委员会;但是来自普军参谋部的半官方的消息令人毫不怀疑,德军主要是因为预料必然会遇到坚决的街垒抵抗,所以才不得不决定用饥困的办法来迫使这个要塞投降。普军清楚地知道,堡垒及其后面的要塞围墙如果仅仅由炮兵防守,那末经过一段时间必然会被攻陷,但那时战事就会进入这样一个阶段,就是新兵、甚至老百姓都会成为像老兵一样的敌人;在这一斗争中,必须逐屋和逐街地夺取,因此,考虑到防御者人数众多,进攻者无疑要付出巨大牺牲。凡是关心这个问题而去看报的人都可以看到,普鲁士“国家通报”[121]把这个考虑作为放弃正规围攻的主要原因。

围城是在9月19日,即在整整4个月以前开始的。第二天,指挥巴黎正规军队的杜克罗将军率领3个师向克拉马尔方向出击,结果损失7门火炮,被俘3000人。在这次出击以后,9月23日和30日,10月13日和21日又进行了同样的出击;所有这几次出击都使法军遭到重大损失,大概除了使新兵习惯了敌人的炮火以外,一无所获。28日又对勒-布尔热村进行了一次比较顺利的出击:该村被占领并且扼守了两天;但是普鲁士第二近卫师(共13个营,当时总共不到1万人)在30日又夺回了该村。法军无疑没有很好地利用这两天,在这两天中,他们本来是可以把这个筑有坚固建筑物的村庄变成要塞的;他们也没有注意建立预备队,以便及时援助防御者。否则,这样少的兵力是不能从他们手中夺回这个地方的。

在这样几次努力以后,接着是一个月的间歇。显然,特罗胥在敢于重新进行大规模出击以前,打算加强军队的训练并巩固纪律,这是完全正确的。但同时他忽视了组织前哨、侦察队和巡逻队的战斗行动,设伏和奇袭等,总之,他忽视了巴黎周围前线的兵士现在所经常做的一切,而这种行动却最能用来培养新部队对军官的信任和自信心并使他们习惯于沉着应战。部队只要了解他们能够以小部队(单独的班、半连或连)对敌人的同样的小部队进行突然袭击,打败并俘获他们,就会很快学会以一营对一营来同敌人作战。此外,他们会由此懂得什么是警戒勤务,而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在12月似乎还不懂得这种勤务。

11月28日,终于开始了一连串的出击,这些出击最后发展成为11月30日渡过马尔纳河的大规模出击和巴黎东线的全面进攻。12月2日,德军重新占领了布里和尚皮尼的一部分,第二天,法军就退过了马尔纳河。作为突破围攻者在巴黎周围的筑垒线的尝试来说,这次进攻是彻底失败了,这次进攻没有以应有的毅力来进行。但是经过这次进攻,法军得到了战线前面在此以前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很大一部分地区。他们获得了从德朗西到马尔纳河岸的讷伊附近宽约2英里的地区,这个地区完全为法军堡垒的火力控制,有许多筑有坚固建筑物的、利于防御的村庄,同时还有能瞰制周围地区的法军新阵地——蒙亚佛隆高地。因此,在这里可以不断地扩大防御地区;如果牢牢地巩固这一地区,就可以继续进攻。在这种情况下,或者围攻者的战线显得“凸出”,以致法军有可能对它进行顺利的攻击,或者围攻者在这里集中大量的兵力,而不得不削弱战线其他地段上的兵力,从而会有利于法军的进攻。这个地区被法军控制了整整一个月。德军不得不用攻城炮队来对付蒙亚佛隆,这样,总共经过两天的炮击便把法军赶出了该地;蒙亚佛隆一经失守,其他阵地也就放弃了。诚然,21日又在整个东北线和东线重新发起进攻,占领了勒-布尔热的一半,占领了梅宗-布朗希和维耳-埃夫腊尔,但就在当夜,这些有利的阵地又全部丧失了。部队被留在堡垒的前面,在零下9—21度的气温下就地露营,但是最后还是撤进了掩蔽工事,因为不言而喻,他们经不起在这样的气温下露营。上述这个情况,比其他任何情况都更能说明巴黎防御中所表现的那种无决心,无毅力,那种mollesse〔委靡不振〕、我们甚至可以说是消极懈怠。

蒙亚佛隆的战斗终于促使普军由包围转而采取真正的围攻,并且使用了为应付意外情况而准备的攻城炮兵。12月30日开始对东北部和东部的堡垒进行正规的炮击;1月5日开始对南部的堡垒进行正规的炮击。这两次炮击都是毫不间断地进行的,不久以前又对城市本身进行了炮击,这是一种毫无理性的暴行。对巴黎这样的大城市进行炮击,丝毫也不能加速它的投降,关于这一点谁都没有凡尔赛参谋部知道得清楚,而且谁也没有像凡尔赛参谋部那样经常地提出理由在报纸上说明这一点。在炮击堡垒以后,接着就挖掘正规的平行壕,至少是围攻伊西堡垒的平行壕;据说,火炮已进入靠近堡垒的炮位,如果防御者不采取比以前坚决的进攻行动,那末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听到一个或几个堡垒遭到严重破坏的消息。

但是,特罗胥仍然有意或无意地按兵不动。最近几天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击,看来正如特罗胥的非难者在“世纪报”上所说的,是太“不切实际”了。据说,兵士们拒绝服从军官。如果真是这样,那末这只是证明,兵士们已完全失去对最高司令官的信任。我们的确不能不得出结论:更换巴黎的最高司令官已成为必要的了。全部防御行动的犹豫不决、委靡不振和软弱无力,这一切不能完全归咎于军队的素质低劣。阵地扼守了一个月之久(在这一个月当中只有约10天是真正严寒的日子),却没有妥善地加以巩固,这只能责备特罗胥,因为他应当督促做好这件事。而且这一个月又是围攻的紧要关头,究竟哪一方,是围攻者还是被围者将取得这个地区的问题,到这个月底应该见分晓。不是军队,而是总司令的按兵不动和犹豫不决使得在胜败关头形势变得不利于被围者。

但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按兵不动和犹豫不决呢?堡垒正遭受着敌人的炮击,围攻者的炮队步步逼近;而法军的炮兵,如特罗胥自己所承认的,却抵不过进攻的敌人的炮兵。如果垒墙仅仅由炮兵来防守,那末就可以准确地算出在这种情况下垒墙(石砌部分等)被毁的时间。按兵不动和犹豫不决是不能挽救它们的。应当有所作为了,如果特罗胥无能为力,那他最好让别人来试一试。

金累克曾给后代记述了一段情节,在其中特罗胥所表现的性格和在这次巴黎防御中所表现的完全一样。当腊格伦勋爵和圣阿尔诺都已决定向瓦尔那进军[122],而且英国的轻装师已经出发的时候,特罗胥上校——“一个谨慎的爱深思的、精通战略学的人”——拜访了腊格伦勋爵,

“人们猜测,他的使命是约束法国元帅的轻举妄动”。

特罗胥上校和腊格伦举行了会谈;结果,圣阿尔诺宣布,他决定

“只向瓦尔那派出一个师,而且把其余的部队不是配置在巴尔干山脉的前面,而是配置在它的后面”[123],

同时劝腊格伦勋爵也照他这样做。

而这正是土耳其军队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几乎在多瑙河上取得了胜利的时候!

可能有人会说,巴黎的军队已经士气沮丧,他们再不能进行大规模的出击了,现在向普军的围攻工事出击已经太晚了,特罗胥也许是要保存自己的部队,以便在最后的时刻使用他的全部兵力等等。但是,如果说巴黎50万武装人员要向人数比他们少一半以上而且处在非常不利于防御的阵地上的敌人投降,那末在全世界和他们自己还没有认识到他们的素质不如敌人以前,他们当然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们绝对不能安然无事地坐着,吃尽最后一点贮粮,然后投降!如果他们士气沮丧,那末这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被彻底打败了呢,还是因为他们对特罗胥失去了任何信任?如果说现在出击就已经晚了,那末再过一个月就更不可能进行了。至于特罗胥本人的末日,那末来得愈早愈好;现在兵士们的伙食还相当好,体力也还比较强,但是到了2月他们的情况又将如何,那就难说了。

载于1871年1月19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52号

战争短评(三十七)

这一周对法军来说是非常不幸的一周。在尚济失败以后,接着便是布尔巴基在伯尔福附近的进攻被击退,而现在,据普方消息,费德尔布又在圣昆廷遭到了失败[124]。

对于布尔巴基的失败不可能有任何怀疑。从9日维累尔塞克塞耳的战斗起,他的行动就显得缓慢了,这证明不是这位将军犹豫不决,就是他的兵力不足。对于韦德尔为掩护伯尔福的围攻而在利森河(其他地图称为伊泽耳河)岸上构筑的筑垒阵地的攻击,直到15日才开始,而17日傍晚布尔巴基又由于对胜利失去信心,停止了这一攻击。这次攻击的兵力是不足的,现在对于这一点已没有任何怀疑了。第十五军被留在涅维尔附近。关于第十九军,我们已有一个月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了;从里昂调来的部队只有一个军——第二十四军。现在我们听说有大批援军正在仓促开往第戎,但是由于敌人方面也有强大的援军迅速开到,布尔巴基就不可能立刻恢复进攻。

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布尔巴基是否应当率领他的新编部队去强攻敌人用后装枪防守的筑垒阵地呢?但是我们对于这三天战斗的战术情况仍然知道得很少,也许布尔巴基当时不可能有别的做法。

普军大本营并不像伦敦这里的大多数人那样轻视布尔巴基的进攻,这从筹划击败布尔巴基的措施时所花费的那种特别的精力便可以看出。这些措施使人们确信,凡尔赛对于布尔巴基的行动,在他刚一开始向东进军的时候甚至更早就知道了。1月2日,第二军奉命向巴黎东南方的塞纳河上游地区前进。大约在同一时间,察斯特罗夫率领第十三师从麦茨近郊开往夏提荣。第十四师(察斯特罗夫的第七军的另1个师)于9日罗克鲁阿攻陷后,随即奉命从沙尔维耳开往巴黎,然后再由巴黎出发跟随第二军前进;到15日我们就已经知道它的先头部队(第七十七团的1个营)在兰格尔附近进行了战斗。与此同时后备军匆忙地由德国开往亚尔萨斯南部,而曼托伊费尔显然也正是由于法军向德军全线最弱的地点进行这第一次重大的进军,才受到新的任命的[注:见本卷第246页。——编者注]。如果布尔巴基有足以击败韦德尔的兵力,那末他就能把韦德尔驱逐到莱茵河谷,并把他的部队配置成这样,即在他们和韦德尔之间有佛日山脉相隔,而且把大部分兵力用来对付先后来自各个方向的援军,将他们各个击破。那时他就能突进到巴黎—斯特拉斯堡铁路线,而在这种情况下,对巴黎的包围是否还能继续下去,便很值得怀疑了。从战略观点来看,布尔巴基的失败并不能证明他这次进军是错误的,而只能证明这次进军没有以充分的兵力来进行。本“短评”作者依然认为,解救巴黎的需时最短而且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向斯特拉斯堡—巴黎铁路进攻;这是德军所占有的唯一的直达铁路线,因为现在我们知道,经过提翁维耳和梅济埃尔的另一条铁路线由于阿尔登山脉的隧道被炸毁仍然不能通车,并且还将有一段时间不能通车。顺便指出,在这次战争中,因一个隧道被毁而使铁路运输中断几个月的事件,这已是第二次了,可是被破坏的桥梁和高架桥每次都能在难以置信的短时间内修复。

至于尚济,由于他进行决战,显然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关于布尔巴基的进军,他大概在约一个月以前就知道了;他显然知道,这次进军的真正目的在于解救巴黎,同时,在这个期间,弗里德里希-卡尔军团将以全部兵力向他猛攻。他并不是非去应战不可,相反,他如果像在12月博得声誉的做法那样,缓慢地退却,同时不断进行后卫战,那末他就能够引诱敌人深入到危险的地区。他既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他的储备物资运到安全地点,也有可能向设有要塞军港的布列塔尼退却,或者通过南特向卢瓦尔河以南退却。此外,弗里德里希-卡尔也不能率领全部兵力把他追击得很远。这样一种根据情况进行的退却,更符合于我们过去对尚济的行动的看法;他应当知道,他所得到的新的援军,无论从装具和武器或从训练方面来看,都还不适于进行决战,因此,我们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勒芒会战不是由军事上的原因,而是由政治上的原因引起的,应当对它负责的不是尚济而是甘必大。至于尚济现在的退却,固然会由于退却前的失败而非常困难,但是尚济特别善于退却,而且看来胜利者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能够重挫他的部队的士气。不然他们就会对这个军团“显示出瓦解的征候”的说法提出确实的证据了。至于尚济的退却是否真是离心的退却,还不十分清楚。但是无论如何,仅根据他的部队一部分退向阿郎松,另一部分退向拉瓦耳这个事实还不能肯定地得出结论说,前一部分将被驱逐到科汤坦半岛的瑟堡方向,后一部分将被驱逐到布列塔尼地区的布勒斯特方向。即使如此,这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不幸,因为法国舰队可以在几小时内从这个海港驶到另一个海港。布列塔尼的地形由于有很多绿篱(像威特岛上的绿篱一样密集,但比它多得多)非常有利于防御,特别适于没有经验的军队进行防御;在那里他们的低劣的战斗素质几乎显不出来。弗里德里希—卡尔未必肯陷入这个曾经使第一共和国的军队为了镇压普通的农民暴动[125]而作战多年的迷宫。

根据整个1月份的战争情况,我们应当得出下述结论:法国因为企图同时执行许多不同的任务,结果处处失败。他们只有冒着在其他地点被暂时击退的危险(当然在这些地点应当避免决战),把大量的部队集中于一点,才有希望取得胜利。如果他们不这样做而且不赶快这样做,那末巴黎必然会陷落。但是,只要他们根据这个早已确定的原则来行动,那末不管他们今天的形势怎样不妙,他们仍然是可以取胜的。目前德军已得到今后3个月内所能希望得到的全部援军;而法军在他们的训练营地中至少应当有20万到30万人在这个期间内会被训练得能够迎击敌人。

载于1871年1月21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54号

战争短评(三十八)

战争又进入了危急时期,这次可能是真正的危急时期。从我们知道在巴黎由政府定量分配面包的时候起,便再也无需怀疑战事就要结束了。在这以后还有多久会提出投降,这是次要的问题。因此我们认为,这支拥有50万武装人员的被围军队,即将按照围攻军队任意提出的一切条件向22万人的围攻军队投降。至于能否不经过新的斗争就实现这一点,这要到以后才能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任何斗争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现在的局势。巴黎能否再支持两个星期,这50万武装人员中是否会有一部分能突围出去,这一切对于战争今后的进程都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们认为,围攻造成这种后果,特罗胥将军应负主要责任。当然,他没有能够用他所拥有的、无疑是优秀的兵士组成一支军队。他有将近5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把这些人训练成兵士,但是看来他们在被围末期的作战能力并不比被围初期好些。最后从瓦勒里安进行的一次出击[126],远不如前一次跨过马尔纳河的出击勇猛;在这次出击中,看来戏剧效果有余,而决死精神不足。仅用部队没有能力攻击由德军久经战斗的老兵防守的工事来辩解是不够的。为什么他们会没有能力呢?5个月的时间是足以把特罗胥指挥下的人员训练成很不坏的兵士的,何况包围一个巨大的筑垒城市这个情况为达到这个目的创造了最好的条件。毫无疑问,兵士在11月和12月的几次出击以后,士气已经低落;但这是因为他们被敌人的优势慑服呢,还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再相信特罗胥的那种虚假的战斗到底的决心?来自巴黎的一切报道都一致把没有成功的原因归之于兵士对最高司令官缺乏信任,这是对的。我们不应当忘记,特罗胥是奥尔良派,因此他极端害怕拉-维勒特、伯利维尔以及巴黎的其他一些“革命的”市区。他害怕这些市区甚于害怕普军。这并不纯粹是我们的想像或推断。我们从一份绝对可靠的材料中了解到,一个政府官员[注:茹·法夫尔;见本卷第535页。——编者注]从巴黎寄出的一封信说,各个方面都要求特罗胥坚决进攻,但特罗胥始够拒绝这样做,他认为这种做法会把巴黎让给“蛊惑家”。

因此,巴黎的陷落现在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了。这将是紧随圣昆廷、勒芒和埃里库尔失败以后对法兰西民族的又一次沉重打击,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精神影响也将是很大的。此外,在东南部将要发生的事件可能会使这次打击具有一种精神上的摧毁力量。看来,布尔巴基在伯尔福近郊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以致使人认为他完全不明了自己的处境。布雷索耳指挥的第二十四军24日还在蒙贝利亚尔以南约12英里的紧靠瑞士边境的布拉蒙;即使这仅仅是布尔巴基的后卫,也仍然不能认为他的其余两个军会离那里很远。同时我们听说,普军已经在21日在多耳附近截断了伯桑松—第戎铁路,随后他们占领了这条铁路线上离伯桑松更近的另一个车站圣维;这样一来他们便把布尔巴基向里昂的退路限制在杜河和瑞士边境之间的这个狭窄地带内,这个地带有许多平行的纵向山脉和谷地,在这里一支较小的部队可以找到许多足以阻止像布尔巴基军团这样一支军队的退却的阵地。我们估计,在杜河上的这些部队是察斯特罗夫的第七军第十三师,也许是23日到达第戎的弗兰泽茨基的第二军的一部分;和第二十一团一起编成第八旅(或者是第二军第四旅)的第六十团在第戎附近被加里波第击退,并且失掉了军旗。但是因为加里波第拥有的兵力不超过15000人,所以他将无力扼守该城来抵抗这时无疑即将来到的数量上占优势的普军。他将被击退,而普军将继续向杜河以及更远的地区进攻。如果布尔巴基在这个期间不能最有效地利用兵士的两条腿,那末他和他的全部军队就要冒下列危险:或者是被赶进伯桑松要塞而重蹈麦茨的复辙,或者是被驱入与瑞士毗连的汝拉的一隅而不得不在国界的这一边或那一边放下武器[127]。即使他能够带领他的大部分部队逃脱,也几乎肯定要损失大量的掉队人员、辎重以至火炮。

在埃里库尔的历时3天的战斗以后,布尔巴基在这个边境附近的危险的地区一天也不应当多留,因为普鲁士的增援部队正在向他的交通线前进。他解救伯尔福的企图没有实现;在这个方向上继续进攻的一切可能性都消失了;他的处境日益危险,只有迅速退却才能得到解救。但是根据各种材料来看,他对这一点也没有注意。如果他的疏忽造成第二个色当事件的话,那末这将给法国人民一个精神上极其沉重的打击。

我们说精神上的打击,是因为这个打击在物质上可能不这样严重。固然,德国当然不像甘必大所说的那样兵源枯竭,但是恰恰在目前,它的作战兵力,不论从绝对或相对意义来说,毕竟都要比今后几个月内所能提供的新的兵力要多得多。再过一个时期德军的兵力一定会减少,然而甚至在巴黎的守军和布尔巴基军团投降(如果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话)以后,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法军兵力重新增长。显然,普军已经放弃了征服和占领整个法国的一切希望;在南部的大片地区被占领以前,在北方的消极的、有时还是积极的抵抗(例如炸毁土尔附近摩塞尔河上的桥梁)停止以前,只要法国还没有被战争弄得筋疲力竭,我们便看不到任何足以迫使法国投降的理由。

载于1871年1月26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58号

战争短评(三十九)

从色当投降以来,法军的行动只有两次引起毛奇将军的严重不安。第一次大约在11月中旬,当时卢瓦尔军团在库耳米埃附近击败冯·德尔·坦恩以后,为了从西面接近巴黎,便把部队转向左面向德勒前进。当时,毛奇以在这种危急关头所应有的果断精神做了准备,万一梅克伦堡大公的兵力连同暂时派来增援他的所有部队还不足以阻止敌人前进,就立刻撤除对巴黎的围攻。敌人的前进被阻止住了,围攻可以继续进行。第二次,布尔巴基的向东方的进军打破了凡尔赛大本营的平静。从普军立即采取反击布尔巴基的措施上可以看出,他们把这次进军看得多么严重,韦德尔的部队——第十四军及特雷斯科夫和施美林的预备师——立即得到了两个军的加强,其中一个军,即第二军,1月2日已从巴黎城下出发。半官方消息的语调变得谨慎了;11日,“省报”[128]提请大家注意“在法国东部即将展开重要的和决定性的会战”,而布尔巴基企图在解救伯尔福以后在南锡切断普军的交通线。非官方记者说话虽然也很谨慎,但是比较坦率;我们只举出其中的一个,即“科伦日报”记者维克德的意见。维累尔塞克塞耳战斗(由于这次战斗韦德尔确保了他同伯尔福城下特雷斯科夫部队的联络以及他向那里的退路)刚一结束,维克德便说:

“已经采取了制止法军解救伯尔福的措施,而在最近几次战斗胜利以后,我们大概可以希望,他们将不能经肖蒙向南锡或者向我们铁路线上其他某个地点推进,虽然在不久以前还有某些理由担心他们能做到这点。”

1月16日,他又从南锡报道说,在曼托伊费尔率领3个师越过夏提荣前进以后,

“敌人的一个军可能占领南锡的这种担心——几天以前我们是有理由(mit  Recht)担心的,——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紧接着是一篇从巴登寄来的通讯,这篇通讯开头便说:“毫无疑问,伯尔福附近的情况看来是非常严重的。”)

但是,维克德先生注定还要担心一次,因为第二天他不得不报道说:得到了关于法军已占领弗拉维尼(距南锡11英里)的消息。于是,警卫部队立刻增多了,加强的巡逻队也派出了,车站内20台机车全部升火待发,军官、政府官员和其他德国人都已收拾好行囊,准备立刻出发。本来以为弗拉维尼的法军是加里波第的前卫;结果这只是从佛日山来的20名自由射手,他们很快又隐蔽起来。但是南锡的普鲁士警备部队直到19日,即布尔巴基的进攻在利森河地区被彻底击退的消息传来时才完全平静下来;于是,维克德终于又可以用他以前那种语调说话了。

法国人在这一切失败以后不是应当确信继续抵抗是没有希望的吗?那些同这次进军最有直接关系的人,持的就是这种意见。而“泰晤士报”在这次进军失败以后也认为这次进军简直是荒谬的。这次进军是不是用了足够的兵力,如果成功,能不能利用战果在饥饿尚未迫使巴黎投降以前来解救巴黎,这个方向是不是威胁德军交通线的最好的运动方向,对于这些问题可以持不同的意见。但是认为这种运动——战略上已知的运动中最有效的一种——简直是荒谬的,那就只有“泰晤士报”的毛奇们才会这样说。

这时,毛奇伯爵以他惯有的才略采取行动。在布尔巴基到达以前向韦德尔派遣援军已经来不及了;他从可能的做法中选择了最好的一种,而把援军集中在夏提荣。15日或者更早一些时候,在那里有曼托伊费尔的3个师(第三、四、十三师),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留在附近地区的第六十团(属第三军)也在那里同这3个师会合了。可以推测,这时第十四师也同曼托伊费尔的部队会合了。不管怎样,曼托伊费尔在向南进攻的时候,如果没有53个营至少也有41个营。他率领这些部队向杜河前进而把第戎城留在南面,而1月23日他在第戎进行攻击仅仅是为了牵制加里波第,很明显,他根本无意同加里波第认真作战或攻占该城而迟滞自己的进攻。相反,他坚决地实现他的主要目的——切断布尔巴基的退路。根据最近的电讯报道,这个目的差不多达到了。他的部队已到达杜河彼岸的坎惹和木沙尔;后一个地点是从第戎经蓬塔尔利埃到瑞士的铁路同伯桑松到里昂的铁路相交的地方。现在还剩下一条可以让布尔巴基逃走的好路,但是这条路要经过离木沙尔不过25英里的尚帕尼奥耳,而且现在可能已被敌人占领。在这种情况下,对布尔巴基来说就只有一条在杜河发源地附近通过的乡村路了,但是他带着炮兵未必能够通过,而且这条道路在他脱离险境以前就可能被切断。如果他不能从驻扎在十分便于防守的地区的敌军中突出去,那末他就只好撤退到伯桑松堡垒的掩蔽之下,或者在平地上投降,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向瑞士人缴械的话,就只好在麦茨和色当的两种命运之间进行抉择。

为什么他在伯尔福附近耽搁那么久,这是不可理解的:根据普军最近的电讯来看,他仍然在伯桑松的东北。如果在曼托伊费尔到达以前他不能击败韦德尔,那末在曼托伊费尔到达以后他要做到这一点的希望会更加小到什么程度呢?布尔巴基在他的进攻在伯尔福附近被彻底击退以后,显然就应当立刻向安全的阵地撤退。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这是完全令人不解的。但是,如果他发生最坏的事情,那末考虑到他由麦茨到契泽耳赫斯特的神秘旅行[129]以及他在利尔拒绝向共和国致敬的情况,人们对这位皇家近卫军前任司令的忠诚当然会产生怀疑。

载于1871年1月28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60号

责任编辑:岳丽丽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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