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松旺装扮成各种身份接近黑砖窑。“有一次我说我是监狱在逃人员,能不能给我口饭吃,不要钱。他们留我吃饭,又腥又骚的面条,非常臭。当时不饿,但为了证明自己很饿,我一口气吃了两碗。后来还是被看穿了,老板要我离开,我出大门,他跟我两公里,肯定对我身份有怀疑。”
一间四五平方米的房子里塞进五六个智障工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每个人一年能给老板或包工头赚一两万。弄十个八个人,就能挣一二十万。利益链条还包括奴工租借买卖,从窑场借给快收玉米的人几个奴工,已经不是稀罕事。
半个多月的调查和拍摄成果不错,崔松旺和同事们已经拍到智障工人怎么干活、身上的伤疤等等。但工人们是怎么被诱骗胁迫进黑砖窑,并不清晰。
有时崔松旺想草草收了,片子也能交待过去,但“想到智障奴工的眼神,对我刺激太大了。”他决定化装成智障人。
这并不是轻松的决定。当地传闻,某报社记者两年多前去窑场采访,再也没出来,算失踪了。崔松旺想:我身后有同事跟着,最坏的打算,片子不做了,落个残疾人也可以啊,人活着回来就行了。
扮演智障
崔松旺摘下500度的眼镜,戴上隐形眼镜。“正好显得不自然,眼睛流泪,翻瞪眼看人挺像。”
在煤灰堆里滚滚,地上爬爬、玉米地里钻钻。8月份的天气正热,半个月不洗澡、不刷牙、不刮胡子,粘腻的玉米花粉扑在身上痒痒的。平常每天都要洗澡的崔松旺忍住了。
8月14日,崔松旺来到驻马店火车站。同事翟国鹏、实习生袁洋和司机聂玉宏在周边观察保护。
之所以选驻马店火车站,是因为前期调查时正面接触过一个包工头,崔松旺称自己在高速路上包了一批活,想卖或借几个智障工人。对方说最近没有:“你自己去驻马店火车站找呗!”
崔松旺没把握会不会有人上钩。他在包里塞点吃的,趁人不注意吃几口。碰到可疑目标时,再捡脏东西吃。隔一会儿就去周边乞讨。
8月15日,一个穿灰衣的男子来搭话:“干活不干呀?”崔松旺故意,问啥不答啥。“问我家是哪的,我说我二十了。问你几岁了,我说我家是河上的。问是哪个河上的,说河边的。”那人没直接带走崔松旺,在旁边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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