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既得利益集团阻挠,唐德宗毅然颁行两税法
法弊必变。大历十四年(779年)五月,唐德宗即位,宰相杨炎适时地提出了用两税法代替弊端丛生的租庸调法的方案。对这一方案,德宗表示赞同,并下令布告朝野。一时间,对两税法方案的讨论和争论很是热烈。
出乎朝廷意料的是,对杨炎所提改革方案的激烈的反对声,竟来自统治集团内部,来自掌管赋税的官员们。《旧唐书·杨炎传》说:“而掌赋者沮其非利,言租庸之令,四(数)百余年旧制,不可轻改。”《新唐书·杨炎传》说:“议者沮诘,以为租庸令行之数百年,不可轻改。”掌管赋税的官员反对两税法方案,借口是,租庸调法是祖宗制定的,实行了几百年,不是很好吗?祖宗之法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况且两税法不见得就好。
说这部分官员是抱残守缺的保守派,可能还没有触及本质。维护祖宗之法,不过是他们打的一个幌子,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多年来,他们利用租庸调法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一个个暴富。对他们来说,租庸调法是利之所在,他们岂肯轻易放弃?就像贾宝玉颈子上挂的“通灵宝玉”不能丢失一样,他们也不能失去租庸调法。
一个社会,各个群体之间,往往利害冲突,对这个群体有害的,对那个群体或许有利。反之亦然。百姓已认租庸调法为弊法、恶法,对其深切痛恨;但对掌管赋税的官员而言,它还是“良法”呢,对其很有感情。靠租庸调法大发其财的,大有人在。我们说租庸调法养成了一个利益集团,可能并不为过。如若不信,请看下面的记载。
《旧唐书·杨炎传》说,朝廷对征收租、庸、调的各个环节及有关官员不能实行监督,朝廷不能审计度支、转运、节度等使,度支、转运、节度等使不能审计各个州的官员。全国的租、庸、调在征收和送入国库的过程中,权臣、猾吏狼狈为奸,被他们贪污、盗窃的,“动万万计”。河南、山东、荆襄、剑南等重兵镇守的地方,赋税绝大部分被截留了,只有很少一部分解送国库。这些地方的军政官员都肥得流油,过着奢华的生活。他们随意增加部属,随意给部属定俸禄。征税的名目极多,“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已经废除的税,他们照收;重复的税,他们不予取消;旧税加新税,征收没有限制,催交没完没了。
这些掌管赋税的官员,是依附在唐朝赋税体制上的寄生虫。一旦废除租庸调法,实行两税新法,无异于封了他们的“利门”,断了他们的财路。毕竟借老法舞弊,他们轻车熟路;而借新法耍奸,一时还不容易,所以要群起反对朝廷用两税法代替租庸调法。这是利欲使然。
可见,要改革推行了几百年的租庸调旧法,不跟利益集团切割是万万不行的。改革最大的困难也就在于此。要得民心,就要为民除弊;而为民除弊,就要不怕得罪利益集团,敢于硬碰硬。在这个问题上,不容绕道走。如果害怕得罪利益集团,或者虽不怕得罪利益集团但顶不住他们的反对——这种反对无疑是强有力的,改革便是一句空话。
唐德宗对改革赋役制度,脑子还是清醒的。建中元年(780年)二月,他不顾掌管赋税官员的反对,毅然颁布了两税法。史书说,“上行之不疑,天下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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