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表中单设“有经验之工人薪金表”一栏,分设3类:(一)船上木匠机器工人,职务分铁匠、石匠、瓦匠、锤手,在欧每日工价1佛郎半,在华每月工价13元,资格当验明此种工人果有技能及于工程上曾有经验者。(二)有技能之铁匠、汽船司机夫。职务锚固夫、轮船司机夫,在欧每日工价2佛郎,在华每月工价20元,资格此等工人须会在著名工厂或铁路及国家制造局做工5年或10年且须有诚信者。(三)有技能者,职务装卸机器匠,在欧每日工价2佛郎 ,在华每月工价30元,资格同上。
除上述栏目之外,薪金表中还标明一些带有法律意义的条款:
工程:专在铁路道路船坞矿厂等处工作。雇主:招工局。年限:3年为限满1年可任雇主取消合同惟至少须于6月前声明。做工时间:每日10小时。免费:衣服、饭食、房屋、油灯、皆由本局发给。抚恤:因伤致命者抚恤金150元因伤致残废者75元。发给工资日期:由至工作地起。
上面的文字,是原始表格文字的如实转换,从中可见当时之实情。这种严密的等级和法律条款设计,是维持华工赴欧全过程的链条和保证。其本质是一种用经济和法律方式包装起来的人力资源开发,尽管有掠夺和种族歧视之嫌 。撇开政治和军事因素,华工是以劳务输出的方式赴欧的,他们在操作过程中的细节做法,至今有诸多方面可供后人借鉴。
悲怆的出洋之歌瞪大双目。可怜巴巴。众苦力昼夜不息,穿越加拿大荒无人烟干枯的大草原……
史料中的《华工出洋歌》令人生奇:
众兄弟,大家来听:你我下欧洲,三年有零,光阴快,真似放雕翎。人人有,父母弟兄,夫妻与子女,天性恩情,亲与故,乡党与宾朋,却如何,外国作工,内中情与境,曲折纵横,且听我,从头说分明。德国王,国富兵强,人人多雄壮,器械精良,吞欧洲,早在他心上,起祸端奥国储皇,塞国少年党,暗把他伤,滔天祸,从此开了场。德国王,藉口联邦,忽然调兵将,昼夜奔忙,英法俄,三国着了慌,德国兵,四面齐集,安心灭法国,假道于比,最可怜,比人死得屈,英法人,拼命拒敌,水陆共进兵,马不停蹄。因战争,无人种田地,请我国,助一膀臂,我国大总统,有心无力,多内乱,兄弟如仇敌,众同胞,大家尽知,欧美文明国,是我友谊,最应当,发兵来救济,无奈何,文武官吏,爱国心不足,眼多近视贪私利,无人顾公义,我工人,冒险而至,一为众友邦,二为自己,中华人,最爱好名誉。
作者以磅礴的气势、用华工的大白话表述了对苦难同胞出洋过程那种悲怆苦涩的心境,读后令人顿生悲壮之情。一群穷困的中国人为生计所迫,背井离乡,寄生异邦。在那个时代,漂泊万里的概念近乎于永别,这些淳朴的穷人平淡的外表下隐藏一份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1917年早春。威海湾北岸的高丽码头人声鼎沸。
威海卫政府招工局招募的第三批2000多名华工经过训练之后,终于到了出发这一天。下午3点出航,掌管发饷的军需官通知2英里之外的补给站2点给出洋华工发饷,每人发给20元现金。2点前,由威海卫警察护送的运载银元的平板车,嘎吱嘎吱地来到高丽码头前。此刻,劳工们正分组分队地自住宿棚进入“离开棚”。首先,医生依次为每个人进行体检,挨个进行消毒;接着,每人就地换上新制服,背上笨重的棕色帆布背包,里面装有十几种路上及赴欧之后所用的生活日用品。这时,当军需官和运钱的平板车到达时,已有1000人准备就绪在等候领钱了。负责发钱的英国人马上解开钱袋子,取出银元整齐地排放在小木托盘上,开始发放。按15人一份制成的付款表叠放在军需官左边的桌子上,一位中国人和一位英国人坐在劳工面前作为证人,对领取人和领取款额进行核对。为防意外,门口有士兵把守。军需官从劳工的手镯上依次读取每人的号码。在这之前,不少劳工把出发时收到的20元钱都挥霍掉了,所以今天他们只能得到5元现金,另外15元则被寄给他的家人或受领人。
快到2点时,刘公岛上的海军哨兵向补给站发出信号,通知轮船已经驶过来了。领到银元之后,数以百计的劳工穿戴整齐,蜂拥地环绕着宽大的场地,互相打趣,检查彼此的装备,一遍遍地数着手中的银元,等候着离开补给站向码头进发。人群中有几个带着乐器,每批劳工拥有一支自己的乐队,配有铜锣、铜鼓等。此时,大家似乎全都沉浸于欢乐之中,籍以缓解离家的忧伤。
大门外拥挤着劳工的亲人和朋友。他们有送别的,有要债的。此时的劳工显得慷慨大方,愉快地把钱付给人家,赢得大家一次次称赞——离家之前也不忘把小小债务还掉。
很快,第一批劳工开始穿过补给站的大门,一阵鞭炮也随之霹雳啪啦地响起。每过一队时,便响起一阵鞭炮。队伍前行时,因与送行的人群距离相近,队伍秩序开始混乱。送行的人们成群地涌来,每一个劳工都被人围着。有的劳工买一盒香烟送给朋友,有的则把银元递给路边颤巍巍的的老父亲手中……各自的事情完成之后,他们则一阵小跑赶上队伍,顺着弯弯曲曲的道路向码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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