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南：全面深化我国收入分配制度改革（2）

（二）我国的收入分配存在的问题

在肯定成绩的同时，我们更要找问题，那么我们国家收入分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关于收入分配存在的问题，社会上有多种多样的说法，我想我们在座的各位同志、各位领导也会有自己的分析判断。我这里把我国的收入分配问题做了一个归纳，它主要是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收入和财产分配关系不合理。第二是收入和财产分配的次序混乱。主要是这么两方面。我们分别来看一下。

第一，收入和财产分配关系不合理。

分配关系不合理地具体表现有很多很多，我想我们都能够举出这样鲜活的例子。我这里也把它再次做了一个归纳，把分配关系不合理概括为“两降四大几不顺、四低两慢三并存”。

1.两降

第一降是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降低。这是十七大报告，十八大报告都反复强调了的，就是要提高两个比重，为什么要提高？首先这两个比重偏低，那么所谓居民收入比重，我们做的GDP就是蛋糕，这个蛋糕是由三块分的，政府分一块，企业分一块，居民分一块。居民收入在GDP这个大蛋糕里边，最高的时候1995年16、17.3，也就是大头是归居民所分得了，市场经济发达国家大概都是在70%左右，我们这个67.3%应该说也还是不错的，但后来就是持续的下降，那么05年的时候降到了54.1%，07年50.6%，12年间下降了16.7个百分点。但是大家知道中国的数据你要想把它搞得很准确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我们是初级阶段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还不健全，是建成阶段，所以很多数据并不是很准确，所以这个计算的结果也有多种口径。不论哪一种算法，居民收入的比重纵看都是下降的，这是第一降。

第二降，是劳动者劳动报酬在初期分配中的比重下降。最高的时候劳动报酬比例是53.4，降到了有一个算法39.7，我们所的算法就是有54.6降到了47.9，还有多家的研究机构学者都算过，但不论谁算纵向比它都是下降的。所以中央作出两个比重偏低这个判断，并且提出两个比重要提高的要求，应该说是完全符合实际的。

这个劳动报酬是什么概念呢？居民收入一般是四块，一个是工资薪报酬，第二个是经营性报酬，第三个是财产性收入，第四是转移性收入。那么这四块里边工资性报酬，或者叫工资性收入和大部分的经营性收入都属于劳动报酬，而财产性收入那就是非劳动性报酬。那么这个居民收入的这四部分里边，如果工资性收入和经营性收入占的比重小，那么我们整个居民分的这一块蛋糕也就会少，是这么一个连带关系。这个这两块居民收入比重小、降低，其中的劳动报酬比重下降，那么居民内部的分配它的难度就会要大一些。这是两降，然后我们看看四大。

2．四大

第一大是城乡居民收入和财产差距偏大。1985年的时候城乡居民的收入之比是1.86比1，换句话说就是城市居民如果拿1860块钱，农民就有1000块钱，为什么那个时候差距小呢？因为1985年以前我们的经济体制改革是从农村开始起步的，农村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下子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所以农民那个时候的收入增长很快。

在85年以前，我们就做了4次工资调整，带有还帐的性质。年龄大的同志还记得，还搞过一次40%的调资面，40%的各党委没办法就把一级工资分成两块，两个人来分这半级工资。年轻的同志可能都不知道，45岁以上的同志会有这个印象。这个所以那个时候的城乡差距小。

但从85年以后，城镇居民的收入就持续较快增长，而农民的收入增长就一直是比较慢，所以两方面的差距持续扩大。到近3年大概一直在3.2、3.3、3.1倍之间，如果考虑到城镇居民还有各种各样的基本公共服务的这种待遇，农村基本上是没有的，那么这个实际差距就会更大一些，如果考虑到财产差距那肯定是在6倍、10倍或者是更高一点，而国际上一般城乡收入差距大概是在1.5、1.3比1，我们这3倍多显然是太大了，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城乡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差距，这四大的第一大。

第二大是地区居民收入财产差距偏大。这里我们就看一个2001年这个居民人均最高收入的省份与最低收入省份的这个绝对额的收入差距是24264块钱，收入之比是2.49比1。这个差距跟中央要求的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和东中西部地区收入差距缩小，这个也是不吻合的。

喀什的党政领导的最关心的一个事，就是要确保喀什的人均收入明显的高于周边的阿富汗、土库曼斯坦等国家，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把三股势力把它打压住。如果明显的我们的收入比人家低一块，你要保持稳定就很困难了。令人高兴的是这一块还是确实有明显的提高，但是毕竟西部跟我们的中部、东部还有一个落差，如果让西部能够跟中部、东部的落差缩得很小，比如说1倍以内，那个时候我们的边疆绝对是安全的、稳定的。这是第二大。

第三大是行业工资差距拉大。行业按门类划分，包括我们机关、事业单位都在里头，是20个。按大类划分再分细一点是96个。按门类划分我们可以看一下，78年的时候，最高行业和最低行业的差距是2.17倍，到2011年到了4.48倍。特别是是按行业大类划分，这里举了个例子，证券业人均是17.21万，证券业博士、硕士一大堆，金融人才它高一点是自然的，但是高到跟畜牧业相比差了差不多12倍，这个差距是显然太大了。因为这些数据我们经常跟国际上的同行交流，这个一听人家都很奇怪，这么大的差距。

国际上的通行结果就是说，人往高处走，你这个行业的工资高了，大家多进入到那个行业，那么供过于求，或者供求平衡了工资就下来了。但是我们因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现在刚刚建立，还没有健全完善，所以人力资源的这个流动还不是那种很自由的、很有序的，所以这种落差它不可能通过，这个劳动力的流动自然地平衡下来。这是第三大，这个老百姓反映意见是非常强烈的。

第四大是居民群体之间的收入和财产差距扩大。其中一个就是部分企业高管金融高管，我们看中央金融高管，03年的时候是21倍的差距，到了11年变成43倍，这种持续地快速地扩大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也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按居民10%最高收入组和最低收入组的统计局的调查数据差距是23倍，按有关专家的测算大概是65倍。当然我们要按房姐龚爱爱的那种资产，房婶、房叔的那种资产算起来可能跟最低的那起码是几百倍，这是四大。城乡居民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居民群体之间的不合理的收入和财产的差距扩大。

3.几不顺

一个不顺就是组织城际之间的分配关系是倒挂的。我就举一个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浙江有一家国有银行，国有银行的董事长行长年薪分别是120万，但是他的董秘呢，董事会秘书是200万这样一种倒挂，为什么出现倒挂呢？因为行长、董事长的薪酬是国有资产金融管理机构直接管控的，所以他是会有一个大体的上限的，而董秘的薪酬是董事会定的，那么这样一种安排的结果是不合常理的。但为什么会这么安排，这里边肯定会有猫腻，因为我们也去做过调查，后来结论是两种结果，第一种结果，这个董秘他还真把这200万，看董事会这么看得起我，给我200万的年薪，我比董事长、行长还高，他就真把这200万都装兜里了，那么这么不懂事的董秘那么估计第二年就没他事了，换人。第二种结果就是这个董秘非常董事，这200万我就拿100万，另外100万我再分配，50万给董事，50万给行长，这样一种倒挂的关系，他只可能是这两种结果，不可能有别的结果，而且他之所以把下级的薪酬安排的高，这个董事长肯定是有这样一种内含的这种韵意在里头的。这是第一个不顺。

第二就是机关事业单位跟企业的薪酬分配关系不顺。这样一届政府除了06年搞工资改革，提薪了以后这5年确实没加工资。我们国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是负责做这个事的，已经做了好几个方案，想要提高公务员的工资。这一次发若干意见，刚刚发出来，我就到网上去看看。若干意见上面是怎么讲的，适当提高基层公务员工资，就光这句话我看网上的骂声一片，说基层公务员最有权、最欺负老百姓，他们还缺钱吗？

社会上有一种仇官的这么一种片面的情绪，大家知道，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的公务员工资调整的方案一直不敢出台，有关公务员法的规定，就是要公务员的工资怎么定、怎么提高、怎么调整是要参考企业相当人员他们的工资水平，他们的工资的提高来提高我们的工资。因为要做调查，也做了一些调查。那么其中就有一个相当人员是谁，有的就说，要相当金融行业的。如果按那个，刚才也看了，金融行业17.4万多，他们的人均速度比我们部长的工资高了4、5万，这肯定不行，还有的说，就完全跟国有的比，和中央企业的比，这个也不行，因为这确实也会高一些，所以怎么定好可比参照的对象，定出来的这个薪酬调整，让老百姓觉得这个是有道理的，这个机制没有建立起来。这是第二个不顺。

第三个就是社会保障分配，本来是更加注重公平，但是现实中有些社会保障的分配是逆向调节。这个该保障的没保障，比如说我们的保障房分配，那个郑州的房妹，起码他们家里也捞了好几套经适房和保障房，最不该分配的她分配着了，个别地方也有开着宝马去领救济金的这种情况。那么机关、事业单位退休人员跟企业的落差大这也是社会上老百姓诟病最多的，就是几不顺。两降四大几不顺，分配关系不合理的表现的前面的这三方面。

4.四低

然后四低两慢三并存，我们看看哪四低？一个农民的收入，相对城镇居民来说是偏低的。这个应该是没有疑义的。城乡贫困居民的收入和财产非常少，非常低。这是第二低，第三是部分退休人员收入低，特别是企业的。

我每年大概要接到三四百封人民来信，我记得前几年收到一封新疆的来信，就有一个52年进新疆的一个处级干部，后来是听党的号召到企业去当了党委书记，等到他退休，他说我的退休金只有1400多块钱，当年能力比我弱留在机关的，他退休他都拿4000多。这有道理吗？这太没道理了，那确实这个落差是太大了，这是第三低。

第四是企业普通劳动者收入低。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的普通劳动者，民营企业的普通劳动者，以及我们国有企业中间的农民工、临时工、劳务派遣工，这是四低。

5.两慢

一个慢就是普通职工工资增长速度偏慢。因为它是完全低于平均增速，我们前面讲了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长，年均递增是9.3，工资增长大概是14%到15%，那么我们这些普通职工的工资增长，特别是民营企业的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大概是在7到8，低了将近小一半。这是一慢。

其次是居民财产性收入比例提高慢。我刚刚讲居民的收入它是由四块组成的，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财产性收入和转移性收入。这十七大、十八大都要求多渠道的提高居民的财产性收入，但是实际结果是05年的时候，全国算总帐，23万多亿的居民全部收入中间只有1.9%是财产性收入，而且这个财产性收入显然的，可能几千亿，这些财产性收入有基本是在那些富人手里。到2011年这个比重由1.9提高到3%还不到，提高的太慢，这是四低两慢。

6.三并存

第一个就是许多低岗工资偏低和某些部分低岗工资不低并存。这个情况还可能只有中国有，这个具体表现就是，电力系统的抄表工，年薪能够拿到12万、13万。为什么拿13万？就因为他是正式工，是城镇户口，是我这个电力系统的老职工，你说他的技能吧你就抄个表。他们要到社会上去招抄表工呢，2万5就够了，一部分正式工她十二、三万，一部分农民工或者是劳务派遣工拿2万多，同时存在，在一个行业在一个单位，这个是非常不合理的，这是一个并存。

第二个是相当部分高岗工资偏高，和少数高岗工资不高并存。像部分高岗工资偏高是什么个表现呢？我曾经到一家国有企业去调研，那家国有企业大概3000多人，规模也不算大，资产也不算多，效益也一般，我带了4个同志去调研，中午就留我们吃饭，吃饭的时候，4桌。我说怎么4张桌子？就看他就，我们班子的全体成员陪你们吃饭，然后就跟我介绍，这是总经理、党委书记、副书记、纪委书记、副总、张副总、李副总、王副总、赵副总，工会主席一共加起来23位。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们半开玩笑，半批评地说：“你们可能是我所遇见的中国的“最坚强”的领导班子，你们23位领导，领导3000人，也太强大了点。”

后来座谈的时候我让他们的人力资源部的人就别陪我们了，我们说，我们就跟职工聊来天吧，你们就不用陪了。结果门一关，这个职工那个骂起来就非常难听了，就是比周扒皮还不如，因为他们这个23位领导是实行年薪制，三个一把手，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年薪是80万，20位副职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都是九折72万，你说这23个人要分掉，占掉多少工资总额？因为国有企业，所以职工意见非常大。这23个人里边，我不说都是滥竽充数的，但是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是，他拿到的待遇与他所承担的责任，他所面临的风险和付出的贡献显然是不匹配的。

这是高岗工资偏高的表现，另一方面又有部分高岗工资不高。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我们公务员的，就是我们胡主席和习主席的，这个国家主席的职务工资到目前制度规定最高标准就5000多，级别工资5000多，加起来1万多一点，就算加上七七八八的津贴吧，十六七万可能还不到，或者就最多十七八万吧，这是全球最廉价的国家元首。国家主席的最高标准跟公务员的最低标准相差11.8倍。

而1956年的时候，那时候毛主席的月工资是由650下调到560又调到430，最后他老人家拿403，而办事员那时候是22块，403除以22大概是18、9倍吧。那个还说得过去，当时毛主席说还高，还往下压，周总理坚决不同意，再压就没法摆了，就是千层饼就压成一层饼了，这个显然是不合理的，差距太小，同时并存。这是第二个。

第三个并存就是富有家庭财产增速很快，与贫困家庭财产增速很慢并存。这些只是一些专家做的分析判断，有人分析国外挣1亿的财富平均要15年，我们只要3年。像那个房姐龚爱爱我估计也就是3、5年，3年吧。

那么这个城市家庭资产中位数只有40.5万，所谓中位数就是把所有的家庭排个序，最高的，由高到低，假设排了100位，那么第50位他的水平是40.5万。可是平均数这100个人平均起来是247.6万，就是平均数极大幅度地高于中位数。这就是社会上讲的顺口溜，“村里有个徐千万，旁边九个穷光蛋，十人来个大平均，人人都成徐百万。”平均是100万，这个实际上他的这个这十富的中位数差不多就是零，那个就是徐千万的财产都在他手里，这种结果是非常不合理的。有人估算的资产最多10%的家庭占有了全部家庭财产总财产的84.6%，而其他的家庭占了很小的一块，所以这个跟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这是第一方问题，就是“两降四大几不顺，四低两慢三并存”。这是分配关系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