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常宝:性格与命运——项羽、刘邦的人生轨迹(7)

摘要:刘邦和项羽可以说是《史记》中的一对冤家,也是缺一不可的双子星座。在《史记》中,司马迁把这两个人都写得十分生动,体现出他对历史人物杰出的理解能力。明代茅坤说:“读《高祖本纪》,须参《项羽纪》,两相得失处,一一入手。 ”专家从司马迁在《史记》中对项羽和刘邦的描写入手,分析二人的不同性格,以及性格与命运之间的关系。

最后还有一个情节,项羽拒绝乌江亭长的渡江邀请。有个亭长划来一只船,说只有这一只船,你跟我一块去过江吧,到那边以后我们重整旗鼓,回到家乡,家乡人们会欢迎你的。项羽本来凭着本能就往家乡那边打,到了江上这个亭长一说,只有这一只船,别人没有船了,他们也追不上你。结果项羽突然觉得,我还不走了。他给的理由是:无颜见江东父,我带了几千江东子弟过江,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即使你们同情我,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无颜见江东父老。无颜见江东父老固然是一个解释,但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项羽对命运的坦然接受,体现了项羽对自由意志的坚持。

唐代诗人杜牧《题乌江亭》诗曰:“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这首诗体现了大多数同情项羽的人的心情。但“卷土重来”,也就是给项羽设立一个复仇的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就需要“包羞忍耻”,那么,这还是项羽吗?这是对项羽生命意志的否定,因此,他不能回到江东,只能将这出意志和命运冲突的大戏坚持演到最后。所以,在击杀数十百人后,他又将自己的头颅当做礼物送给故人。杀也好,送也好,这里没有目标,没有仇恨,只有意志宣泄的快意。乌江自刎使得一个英雄的悲剧落幕。郑板桥《悲项羽》诗云:“玉帐深宵悲骏马,楚歌四面促红妆。乌江水冷秋风急,寂寞野花开战场。”这首诗不辩解、不探讨,假如怎样又怎样,只是写出了回荡在历史幽深处的无限伤感。

《项羽本纪》是司马迁对生命意志的赞歌这与司马迁本人的个性精神较为强烈有关。司马迁是能委屈自己的人,但是他内心里,对项羽非常崇拜。后人评论这篇传记说:“项羽力拔山气盖世,何等英雄,何等力量!太史公亦以全神付之,成此英雄力量之文。”(清人吴见思《史记论文》)项羽是司马迁最喜欢的人物,因为项羽最天真,最纯粹,在所有的《史记》人物当中,最具有美学力量。但是我们读《项羽本记》的时候,发现最后有一小段味道不太对,他在《太史公曰》里面对项羽有个批评,说项羽不讲仁义道德,所以导致失败。导致失败就导致失败,自己还感慨,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说你项羽缺乏道德反思能力。司马迁对项羽批评这段话,不要当真,只是一种官方身份意识的体现,也就是说,我是史官,得用官方意识形态说话。司马迁本来是用全部的生命激情在写项羽,写到最后突然想到不对,我是史官,官方任命的,代表官方意识形态,所以我得说几句符合我身份的话,那个话大家不要当真。

二、刘邦的性格与命运

下面我们再说刘邦。刘邦跟司马迁的关系有些尴尬,大汉王朝成就了司马迁作为史官的光荣,孔子写《春秋》成就了一个宿王,司马迁因为是史官,所以也有机会追随孔子的事业,立言以不朽,所以他是很感激汉朝的。但是,汉武帝又给司马迁施以宫刑,给他带来巨大的耻辱和痛苦。所以,从汉高祖刘邦开始,一直到汉武帝,司马迁主要是给他们写传,他是怀着很复杂的心情给他们写传的。如果把《史记》整本书读一遍,再看看刘邦,他给人留下的是性格模糊、特征不清晰的印象。这个印象反映了司马迁复杂的心理。但是就《高祖本纪》这一篇(我们今天就只讲《高祖本纪》这一篇),作为一位开国之君的正传,司马迁很好地清理了刘邦的性格特点,形象很鲜明,而且很有启发性。

如果说项羽是一个美学人物,那么,刘邦就是一个传奇人物。这个人物不管是正还是邪,这些性格特点都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我们来分析一下《高祖本纪》里边的刘邦。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潘攀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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