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从西柏坡到中南海(20)

舒云:从西柏坡到中南海(20)

摘要:3月24日,新北平市市长叶剑英从北平城中打来电话,说请毛主席和中央首长今晚上乘火车进北平;明天下午安排了西苑机场阅兵式,并且邀请了各界人士。叶剑英说:“这也算我们对各界的欢迎吧。”

傅作义无处逃痛失中南海

作为北平市委秘书长的张文松,因患淋巴结核动了手术,所以没赶上良乡长长等待的一个月。等到北平和平解放的协议签字后,他实在不能再等到伤口严丝合缝了,匆匆从养病的平山县南庄搭上伴,没黑夜没白天地往北平赶。先到了天津,张文松到处打听北平的情况和军管会驻地。别看天津挨着北平,可谁也说不清楚。总不能瞎闯吧?没办法,张文松硬着头皮去敲天津市委书记黄敬的大门,也顾不上此时已经夜深。

黄敬从睡梦中醒来,笑骂张文松搅了他难得的好梦,然后说:“我也不了解北平的进展情况,只听说丰台已经解放了,你去丰台找找再说。”

张文松无可奈何登上了天津到北平的火车,到丰台已经是下午,还算顺利,很快找到了丰台军管分会。但是,他们也说不清北平市军管会到底在哪里,只说大概在青龙桥一带,去那边打听打听。

张文松和一路同行的伙伴商量,由他雇上一辆三轮车,先去青龙桥一带摸一摸情况,找到军管会再派车来接他们。

那时,傅作义的部队虽说已经放下武器,但其中有的究竟是真是假,还很难说,别单枪匹马被抓了俘虏。同行的一位东江纵队的同志把他的手枪交给张文松说:“起码可以防防身。”

张文松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安全不安全这一说了,穿着一身灰棉军装,裹一条军毯,就着暮色匆匆出发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马路两边的树丛中不时有沙沙地自东而西的军队。张文松也辨不出究竟是人民解放军还是傅作义的部队,人家不理他,他也不敢理人家,生怕惹出什么是非来。这时,进入一个村庄,静悄悄的村口有持枪的哨兵拦截。

“干什么的?”

张文松以为是自己人,顺口问:“同志,找军管会怎么走?”

持枪的哨兵嘿嘿冷笑,根本不回答。

张文松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再问什么。好在持枪的哨兵没有刁难,放他出了村。

蹬三轮的工人很快把张文松载到村外的公路上。张文松这才恍然大悟,刚才,是从城中撤出来的傅作义部队。

终于到了青龙桥,果然军管会在此。张文松大喜,忙叫人派车去丰台接人。

谁知道接人的车空车返回,那些人不见了。直到凌晨3 点左右,他们才到。原来,与张文松同行的老老少少二三十人在丰台听说军管会已经入城,正等得不耐烦,找了辆卡车一路开进城,从永定门一直转到中南海。东南西北城转了一个遍,没找到军管会,

又畅行无阻地转了出来。张文松埋怨他们:出点事怎么办?他们却为先期入城而得意洋洋。不管正式还是不正式,公开以人民解放军的身份进入北平城,恐怕他们还是第一呢。进城以前,甚至在良乡之前,北平市军管会的班子就已经基本上搭配好了。良乡这边还在热火朝天规划蓝图的时候,有几个小分队已经在青龙桥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工作。

1948 年12 月19 日上午的长辛店,国民党的双体蚊式侦察机不时掠过上空,战争气氛十足,大学生冯挚从涿县抵达长辛店的闷罐车上走下来,排入准备进北平的第一梯队里。一个多月前,他从燕京大学撤退到泊镇城工部,参加了接管北平的干部训练队。这个队主要是学习党的城市政策,今后作为解放北平的突击队,随攻城部队一起进城,并以最快最短距离进驻指定的接管单位。

冯挚到达长辛店的第二天上午,和挑选出来的20 多个干部在叶剑英的小院里听了叶剑英的报告。

讲完形势和平津战局后,叶剑英宣布了北平解放在即的几项任务,并说在座的各位同志要编几个工作组配合攻城部队工作。冯挚被编入北平西郊工作组,组长张锋。张锋后来是公安局海淀分局的局长。

在刚进城的时候,他因为连破了两个大案而受到北京市公安局的嘉奖。叶剑英在讲话的第二天携北平市军管会后撤良乡,而冯挚他们在头一天夜里就乘上十轮大卡车去了丰台火车站。

在丰台火车站差点儿出了问题。十轮大卡车再往前开200 米,就是国民党阵地了。司机一发现,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退回。国民党军队也不知道这车是属于谁的,并不加以理睬。如果给上一梭子,那就危险了。

北平西郊工作组一共7 个人,两个燕京大学学生,两个清华大学学生,还有三名中央社会部派的接管郊6 警察分局的公安干部。冯挚说:“我们是北平军管会最早派出的接管干部。” 从北平到解放区后,冯挚换上了滤灰水染的紫花上棉布军装,又绿又黄的。

东北野战军的小伙子们以为他们是国民党军队,连连喝令他们停车。组长张锋拿出叶剑英签署的介绍信,这才一路到了程子华的兵团司令部。清华园到圆明园一带,举步就是战场。因为国民党是突然收缩进城里的,北平西郊这里几乎没打什么仗,小战斗还是有的。冯挚他们一路上看见东北野战军的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收伤员时连国民党的伤员一起收。这时西郊已经解放。从整个北平来说,西郊是最先解放的,那时规定,哪个区解放哪个区的干部先进城。

为什么先解放西郊呢?

张家口解放的硝烟还没有散,四野的部队就接到命令,尽快返回北平郊区。这时,经过康庄、怀来、张家口的一系列战斗,北平西边的地区已经解放,最担心的傅作义西窜之路堵上了。天津也在人民解放军的包围之中,傅作义东逃海上也不可能。这时火速返回北平,不言而喻,要解放北平了。

莫文骅有这样一段回忆。塞外隆冬,风吼雪飘。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鼓舞人心的进军场面:红旗猎猎,军号声声,战马嘶鸣。刚刚回到人民手中的平绥铁路上,蒸汽机车喘着粗气向北平飞驰。“向着北平,向着天津,胜利进军”的歌声在塞外的寒风中回荡。好一派大进军的气势!

12 月29 日,从张家口来的程子华先遣兵团的41 军到了北平西北的青龙桥、清河、东北旺、海淀一带,军司令部驻在海淀。至此,平津前线调动的两个兵团4 个军的兵力,已经严严实实地把北平包围住了。41 军的战斗地段是北平的西北郊,任务是飞快肃清西北郊外围的工事和据点,并完成对阜城门至德胜门及城内北半部的侦察工作,做好进攻的准备。

如果光是打,还没有什么说的,大江大河都见过了,还怕什么呢?问题是打北平不同,打北平不光光是个打的事儿,还要保护北平的千百年古物。部队刚到西北郊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颐和园、八大处、香山、玉泉山等等风景名胜保护起来。至于打北平,早已由清华大学建筑系的梁思成给圈好了一个又一个不能炮击的范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张地图。要是按梁思成老先生的意思,北平根本就不能打炮,连枪也不能打。在我们祖国的六朝古都中,那5 个古都像咸阳、长安、洛阳、开封、南京都曾遭到过炮火的毁灭,只有北平幸免。但是,难道这一次北平要毁在炮火中了吗?玉泉山下的炮兵阵地,指挥员一遍又一遍地对射击目标进行精确计算……

那些天,真是紧张得不能再紧张了。

天津攻下来后,断了傅作义海上南逃的路,只剩下走清华园到张家口这一条西逃绥远的活路了。为了防止这一着,程子华先遣兵团牢牢把住了北平的西北大门,不让傅作义回他的老根据地去。不久,形势大变,北平和平解放了。平津前线司令部通知41 军担负警备北平的任务。然而,在北平西北郊工作组到位时,北平城内的形势还处在打与不打之中。所以,叶剑英特别强调到北平西北的这个工作组要注意形势发生变化这一点。在三家店找到程子华后,张锋把叶剑英写给他的介绍信拿给他。

连续的东北和华北的战斗,搞得程子华很憔悴,他看完介绍信,说:“很高兴欢迎熟悉北平西郊的地方同志来工作。”冯挚注意到程子华的右手负了伤,他用左手把铅笔

插到右手的两个指头间,签了意见。

那时,北平还围着城呢,张锋他们小心地从城外奔向青龙桥。

青龙桥驻扎的是东北野战军的33 师。

33 师师长还没等他们把来意讲完,就用一种粗暴的很不耐烦的口气打断了他们:“现在还谈不上这些事,先住下来再说。” 态度与他的上级程子华截然相反。不过,饭招待他们倒是挺好的,大米饭和香喷喷的红烧肉,在解放区梦也没梦见过这么解馋的饭呀。

很快,风卷残云,几个人就把那点不愉快消化了。过了几天,33 师师长主动找上门来,眉开眼笑,他解释说:“前几天新保安没拿下来,怕傅作义跑,因此比较心烦,对你们态度不好,请原谅。” 第二天,北平西郊工作组住进青龙桥,开始了工作。过程很快。没隔七八天,又来了一个西郊工作团,对外的名称是北平军事管制委员会西北分会,荣高棠是主任。他们也住在青龙桥。北平西郊工作组就成了荣高棠手下的一部分。大概又是七八天,大批的地方干部就都来了。青龙桥的小街上,满街都是穿军装的人来来往往。这时,比青龙桥更靠近北平城的海淀也已经解放了,刘仁仨去接管。夜里到了海淀区政府,黑糊糊的,人早没了,连电灯泡也没有了,地上到处是屎。没办法住,又连夜返回青龙桥。

青龙桥已经成为进军北平的桥头堡和基地。

北平形势发展太快,颇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几个月前还气势汹汹调动全部精锐部队企图偷袭西柏坡、甚至一个月前还名列战犯名单之内的傅作义,竟然表示可以放下武器,接受和平改编。

这样,北平军管会也向前移动了,大批的机关干部陆续从良乡到了颐和园后边的青龙桥。最先进入北平接管北平城区的二三十人就是从青龙桥出发的。

责任编辑:潘攀校对:叶其英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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